给自己的激动找借口,“朕明白皇叔的意思了。皇叔形容如此细致,朕有些不好意思。”
“罪过罪过!哈哈哈!是皇叔大意了,咱们陛下距离加冠还有好几年呢,对风月秘事听得还不够多。这点上陛下真是像极了你父亲显祐太子,开窍得可晚。有空多去皇叔那儿,皇叔给你长长见识。”
段蕴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朕知道了,皇叔继续说罢。”
“于是那夜之后,二哥同那女子便彻底结了缘。那女子重伤,不得已暂且在二哥府上休养了百日。”
王府曾有人借住百日?段蕴心中一疑,为何从未听闻过此事?
“等等,皇叔能否告知朕,这是哪年哪月的事情?”
“唔,容微臣想想……”段清晏皱着眉头凝神了片刻,“应当是景德三十年左右。”
景德三十年,父亲二十有一,刚搬出皇宫另建府邸,尚未迎娶母亲。怪不得未曾有这印象,原来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呢。
“原是那年的旧事。”
“百日之后,原本已快痊愈的女子却时常作呕,二哥请来大夫一瞧,竟是……”
“竟是不治之症?”段蕴脑洞大开,连忙补上续集:那女子身染顽疾不治身亡,父亲悲痛欲绝,数年后仍是无法释怀,便远离故土前往大华,一则怀念大华故人,二则祈求依靠出世之说可纾解内心哀恸。
哪知段清晏全然不按她的剧本走,双唇轻启,清晰无比吐出四个字:“竟是喜脉。”
段蕴只觉得下腹又有一阵难言的剧痛闪过,她不可置信道,“这么说来,朕还有个哥哥或姐姐?”
段清晏摇头。
“是那孩子并未平安降生?”
段清晏又摇头。
段蕴还想继续追问,却看见清尘端着一盘红枣走过来。她便先停了话语对清尘道,“红枣搁在朕手边。”
“陛下喜爱红枣?”段清晏随意扫了一眼那盘饱满鲜亮的果子,“啧,早生贵子。”
“皇叔说笑了。”段蕴暂时没有心情理会他的玩笑,一门心思只想知道那大华美女和她的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平安降生,朕又未曾听闻,难不成是那孩子夭折了不成?”
段清晏迟疑了一下,却是点了头。
“哦,那么如此说来……”她喃喃道,“真是可惜。”
“微臣所听闻之事尚未奏完。”段清晏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好,又从清尘手里接过一杯清溪贡芽,“发现自己有孕之后,大华美人一时便不敢回国了。直等得腹中胎儿降世之后,方才依依不舍地同二哥告了别,回到大华故里。”
段清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据豆花摊子边上卖炊饼的大婶说,因为二殿下与二王妃早有婚约,这孩子的降生并不合适,所以便一直瞒着从未公开。可是后来王妃嫁到府上却是、却是石女……”
“轰”的一下,段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碎裂了,“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王妃明明是歆竹姐姐的生母,又怎可能会是……”
“陛下您想想,”段清晏不紧不慢给她分析,“二王妃乃是出身崔氏的名门,自南诏时起崔氏便是素赋盛名的世家,这百年以来无论皇权谁掌,他崔家都是岿然不动的望族。崔家的女儿,多少人想攀亲,可为何最后偏偏嫁给了二哥呢?二哥虽然贵为皇子,可陛下您也知道,因为先皇后的事情,二哥他一直都……”
“嗯……”
“所以,陛下明白了么?”
段蕴茫然地点了下脑袋,“那倘若王妃当真无法生育,可歆竹郡主……”
“歆竹郡主的生母便是那位大华的美人。”
这消息震撼太大,段蕴连痛都忘了,下/身又涌出一股湿热,她也无暇顾及。
大华美女生了她,然后回了大华。
王妃不能生育,便同父亲假称自己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数年不见,父亲忘不了生母,便起身前往大华寻找。
因为显祐太子和皇长孙的横死,她不得已扮作他人,并称歆竹郡主段筠已夭折。
所以段清晏之前才会说,那孩子夭折了。
这般解释,似乎一切便已通畅。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
段蕴心中一悸,忽地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父亲离开明安已经数年,过了那么久不见他回来,难道仍是没能找到当年的佳人不成?
会不会是他们早已相见,却又听人说大理国二皇子府上的歆竹小郡主夭折,没了自己,那二人对大理也就再没了什么惦念。
因此是不是大有可能,他们早误以为孩子没了,抛开自己在别国逍遥了?
“陛下?”
段蕴撑了下额角,借机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皇叔今日所说之事,是真是假有几分把握?”
“这该要从何而知呢?”段清晏莞尔,“市井流言,向来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不过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这传闻既存在,恐怕也有几分道理在里头。不过这道理究竟是一分还是两分,微臣便不敢说了。”
段蕴挤出一丝淡笑来面对他,“朕今日放弃歇息听皇叔之言当真是值了。看来当初将皇叔留在明安真是正确的,日后那豆花摊子皇叔也得常去才是。”
段清晏也笑,“那是自然,陛下素来圣明。”
他将杯中最后一口清溪贡芽一饮而尽,看了眼段蕴又瞟了眼清尘,才道,“微臣不敢再耽误陛下休息,这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