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让李夕恒出使高索国这事情之后,段蕴自己细细一想,觉得也颇为满意。
她清楚今日镇国将军的这一番话说出来,就明摆着是将李夕恒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她若是能给这位探花留下一个求贤若渴小明君的印象,连带着赵延武这棵大树都可以为她遮一遮阴凉。
而这,也只是一方面的好处。
从明面上的原因来看,李夕恒确实是个做事认真的人,查案这种事情交给他去做,段蕴和安正则思量着也觉得放心。
陈太师此次提出的这个案子,琢磨起来也是不那么简单的。
当年显祐太子和皇长孙的辞世,倒不是说没有人怀疑过是否为遭人陷害,只是这种推断皆为众人内心一个模糊的影罢了,谁也没有把这事情抬到光天化日之下仔细探究的意思。
彻查,何谓彻查?又要怎么彻查?
若是太子皇孙遭人陷害,那害人之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那人既然有胆量有能力将这两位天潢贵胄的性命轻易夺走……
如此一细想,他还能没有做好准备隐藏罪行吗?
再者说,谁会加害太子?
必定是太子不在这世上之后,直接可以获得好处的某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并不那么重要,总之众人心知肚明,不管是谁都不是他们这等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
喏,纵然是尊贵如显祐太子,不也是斗不过那人,最终一命呜呼了么。
诸如此类事情,其中的各方势力暗潮涌动必然是少不了的。陈太师将这事提出来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但毫无疑问这也是个重新审视当初那件事的好机会。
这不明不白的事情不能一直不明不白,段蕴也想找个机会摸清当年的事实真相,最好能将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把柄捏在手上。日后若是那人对她这个皇位再打什么主意,她也能堂而皇之地将当初的事情拿出来说道说道,从道德舆论方面狠狠将上对方一军。
李夕恒身家清白,派去查这个事情想来也是比旁人合适。
。* 。* 。
段蕴这样左右思考了一番后,便把这事情给暂时放下了。然而安正则那厢却还想了些别的。
段清晏似乎是想把杜仲从段蕴身边弄走啊……
虽然他的理由,听起来也是颇为正当。
杜仲确实是那一个,当初治好过皇太孙的病症的唯一的大夫,可即便这样,他也是众所周知段蕴唯一愿意亲近的太医。
也说不上是何缘故,安正则看段清晏,怎样都觉得不太能放心,没什么安全感。
后来他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段清晏的府邸门口。
韩易打自家门口走过时正好一眼瞧见安正则,他揉了下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安正则再想走开已是来不及,便只好对着韩易点了下头示意。
韩易稍稍一愣,“安相?您怎么在这儿?”
“今日下朝之后得了闲,想着自打王爷上次在我家院子里受了伤,本相还未曾有空来探望。”安正则也是答得从容,“这心中记着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便走到这来了,也是到了才觉得自己冒失,招呼都不曾打便贸然上门了。”
“无碍无碍,这是哪里的话,”韩易忙着寒暄两句就将他往屋子里领,“安相这边请,我家王爷这会儿正在书房看书。”
段清晏在明安城内找的这个住所并不多么宽敞,从府门口走至书房也用不了几步路。于是安正则还没想好见了段清晏要开口说什么时,一抬头便发现段清晏的视线已经和他对上了。
那视线分明只是因为听到动静而下意识地扫过来,除了几分疑惑之外并没带有什么讯息。然而因为这目光所出之处,是那双形状优美到带上几丝妩媚的桃花眼……安正则的步子便有了刹那间的一滞。
为何总是从这个人那里,隐隐感觉得到压力?以及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
段清晏见是他来便笑了笑,也不急着起身打招呼,倒是从容不迫接着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又写了两字方搁下笔。
“韩易今晚看来是又不想吃肉了,”段清晏边整理自己袖口边半开玩笑,“安相贵客光临,作甚也不晓得通报?”
其实并没有什么通报的必要,更何况这书房至门口也不过几步的距离。韩易心中是这么觉得,面上却并不多话,垂首淡淡道出几个字,“是属下办事不力。”也算是给足了自家王爷面子。
安正则就那么在旁边站着,心中突然有一瞬间的感觉涌上来——这世界是段清晏的。
他被自己这莫名其妙不着调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人家不过是和自己属下说了句话没有立刻招呼他罢了,自己怎就生出这种念头来?
他心中这点波动并没有在面上体现出分毫,段清晏自然是丁点异常都没察觉出来,他泰然自若地同安正则闲话了几句,便亲自又领他进屋拿了些茶点出来与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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