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明明见凌诉将暗器扔了过来,而你也并未去挡,反而将我护在怀中……”
唐非意道:“那是做戏给凌诉看的。”他旋即靠在了身后的树根之上,解释道:“我已经暗中用十诫环拦下了那暗器,做出受伤的样子,不过是想要让凌诉判断错误。”
“所以这样凌诉就会以为你受了伤,以为我们根本走不远?”云小辞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见唐非意颔首,云小辞不禁道:“你果真思虑周全。”
唐非意笑道:“我以为你会说我诡计多端。”
“自然不会。”云小辞神色认真至极,“在我看来,你武功好,想法亦是独到,比之我要强上许多,若方才是我一人在场,我定然会提剑与他们战至最后一刻……”
唐非意敛了笑容,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身上的这些伤口就是这么来的?”他低叹一声,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当英雄也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啊。”
云小辞回应着他的话,目光却是紧紧锁在他的脸上,越看越是怔然。
唐非意低声问道:“怎么了?”
云小辞摇头,垂眸道:“六年多以前,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你站在你师父的墓前,神色冷淡,连眉梢都透着一种孤傲之气,我曾以为,你定然是极难靠近,极难相处的人物,就像……”
“像什么?”唐非意不禁问道。
云小辞迟疑片刻道:“像是天上的神仙。”
“……”唐非意的脸色忽的变得极为怪异,像是想笑,又极力憋着不忍心笑出来。云小辞眨了眨眼,仍是低着头看着地面,此时却又道:“后来我在弗州城遇到你,又与你接触了许久,才发觉你并不如当初我所以为的那般。”
唐非意道:“很失望?”
“不,只是觉得很有趣。”云小辞微弯了眉眼,笑容看来十分满足,“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在有了这么多的声名与权势枷锁之后,还能够活得这样肆意潇洒。”
唐非意听着云小辞的说法,并未开口,心中却是苦笑了起来。
肆意潇洒……若是整日受伤中毒再加上武功尽失也算得上肆意潇洒,他倒是一点也不想肆意潇洒。
云小辞自然不知道唐非意的这些心思,她只接着道:“我本不该将你护在霁月山庄中,什么都不让你参与,什么都不让你做的,你本就不是能够安心接受旁人保护的人。”
“所以我想,若你不愿回到霁月山庄,我……应当不会强求了。”云小辞缩了缩身子,双臂环住膝盖,低声道:“因为若你回来,我还是会担心你,然后将你扔到霁月山庄里面保护起来。”
唐非意本以为云小辞已经想清了一切,谁知她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不禁想笑又不知为何而笑,他低咳了一声,转而道:“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先想办法将衣裳弄干吧,你虽有内力护体,但湿衣穿久了也不好。”他这般说着,云小辞却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摇头道:“不必,我可以用内力烘干这些衣服。”
这般说着,云小辞已经靠近了唐非意,她将手搭在唐非意的衣衫之上,内力吐出,很快那衣服便被蒸出了一层水汽。唐非意第一次见人用内力做这种事情,忍不住道:“你以前这样做过?”
“嗯,幼时被人追杀,跌入河中,爹便是这样替我弄干衣服的。”云小辞这样说着,又收回了手,笑道:“衣服已经干了。”她又闭目自己调息起来,身上亦是散出一层水汽,不久之后身上衣服也尽数被蒸干。
唐非意默然看着云小辞,这才想起这个女子也并非一开始便是了不起的武林盟主,她也曾经被人追杀,曾经吃尽了苦头,这才有现在的一切。
不忍再说这些,唐非意低声问道:“方才来替我们拦住凌诉的那个戴面具的人,究竟是谁?”
“我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毕竟他的命是你救下的。”
听到云小辞这句话,唐非意总算是又一次笑了出来,他摇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知我那样做究竟有没有将他救回来,现在听到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他会跟我们到涤尘阁去?”
“或许,只是不知他能否找到涤尘阁的所在。”云小辞应了一句,又道:“此时也不知我们究竟到了哪里,离涤尘阁还有多远。”
“我们有地图。”唐非意这般说着,探手便拿出了怀中的地图,然而他展开地图之后,却是将眉一挑,轻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