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回新华小区。上到楼上,不等她拿出家门钥匙,家里的入户门忽然打开,舒传德黑着张脸朝里吼道:“请你们马上离开!”
舒珮心中一凛,伸脖往里看。钱新荣夫妇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死不要脸的赖在客厅,看那架势好像打算长住。暗自咬了咬后牙槽,轻声安抚舒传德两句,转头拿出手机打110报警。
客厅里的钱新荣一听见舒珮的声音,立即疯了一样冲过来抢夺电话。舒传德原就怒不可遏,自然不会让她靠近舒珮,虎着张脸硬生生将她拦下:“你想做什么!”
“还钱,你们给20万,我们马上走。”钱新荣被他脸上的怒气吓到,虚张声势的叫骂:“我儿子没少为她花钱,这笔账他没法来算,我替他算。”
“开玩笑!”舒传德生平第一次觉得,舒珮没和方亦然走到最后,是不幸中的大幸:“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从舒珮手里骗了多少钱。”
舒珮打完电话,凑到舒传德耳边讲了两句,目露不屑的越过钱新荣进门。
比起钱新荣的不要脸,方父方敏中实在懦弱得不像话。他局促的坐在沙发上,见舒珮进来,慌忙起身站到一边,眼神闪躲的盯着自己的脚面。
舒珮也懒得和他客套,坐下便不客气的说:“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无凭无据的上我家里闹,别怪我不客气。”
钱新荣一心只想从舒珮身上捞点养老钱,方才听她真的报了警,这会又撂狠话心里愈发的不痛快。恨恨冲过来,从一堆行李里面翻找出一本日记,“啪”的一下甩到茶几上:“你不是说我们无凭无据吗!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这里边记着的,一笔一笔都是亦然在你身上花掉的钱。”
唇角嘲弄勾起,回头招呼舒传德:“爸,你先进来,警察马上就到了。”说完,轻蔑的从茶几的抽匣里拿出一本账册甩过去,声都懒得吱。
静默良久,钱新荣迟疑拿过账册翻看。正巧舒珮的手机有电话进来,见是孟欣的号码,蹙着眉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接通:“您好,请问哪位。”
这头孟欣郁猝的咬了下唇:“方亦然的父母是不是上你家闹去了?”
“你指使的?”舒珮冷笑:“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舒珮,我现在不想和你吵。”孟欣无力极了:“这对极品昨天上公司搅黄了我的工作,我恨不得他们立刻死。”
舒珮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借刀杀人,把他们支到我这里来?”
孟欣忿忿:“我没有。给你打电话只是想提醒你,方亦然的父亲有精神病史,你自己小心。”
“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舒珮嗤笑一声,踱步走到窗前,目光没有焦距的望向远处:“还是你有求于我。”
饶是孟欣再无脑,被人揭穿心思总归有些下不来台:“我给风范投了简历,争取一个很简单的职位。”
舒珮没吱声,等着她把话说完。
手机那头静了一两秒,再次响起孟欣近乎哀求的声音:“听说风范是你男友跟人合资开的,我家里现在出了点事,非常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好跟银行贷款。”
舒珮语气骤然变冷:“怎么,不开口闭口的说我丈夫是哑巴了?”说罢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开门出去,见舒传德正跟钱新荣夫妇剑拔弩张的对峙,方敏中的双眼黑沉沉的,隐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回味着孟欣的话,心底寒了寒,舒珮换上温和的笑脸:“钱阿姨,你总这么闹换谁都不会舒服。”
话音落地,余光瞥见方敏中眼底的戾气疑似散去,松了口气继续说:“这样吧,你说个合理的数,毕竟我跟方亦然好过一场,只要不太离谱我愿意赔偿。”
舒传德心有不甘的插话:“珮珮,不能由着他们这么欺负人。”
“爸,人心都是肉长的,钱阿姨就方亦然这么个儿子,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舒珮说着给舒传德递了个眼色,亲热坐到钱新荣身旁:“你看,我爸早上都没准备什么菜,你们来新港也好长时间了,不介意的话中午我们一起到外面吃个便饭。”
钱新荣听她这么说,心下欢喜的站起来,拉着丈夫方敏中往外走。舒珮低头看了看腕表,故意拉着舒传德走在后面,等着他们夫妇出了门,旋即光速将门锁上,脸色发白的又打了一遍110。
舒传德一头雾水,沉声问怎么回事。
“爸,方亦然的爸爸有精神病史,刚才他看你的样子像似要杀人一般,幸好我及时发现。”舒珮喘匀呼吸,隐约听见楼下传来刺耳的警笛声,顿时如释重负的跌坐到鞋凳上。
钱新荣夫妇被带走,舒珮不想惹麻烦,又请警察进门把他们带来的行李全数搬出。处理完这个事,心有余悸的给阎素素去了个电话,问她如何把这事圆满的平了,否者今后家无宁日。
阎素素给出办法简单又直接,当着警察的面给他们五万块,声明不是赔偿,而是出于道义的援助。并且要求他们今后不得再骚扰。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问题,舒珮明白这个理,就是心里的坎过不去。被狗咬了一口就罢了,回头还得给狗爸狗妈送狗粮,天下哪有这个理。
但是一想到方敏中随时会发病的样子,不免惊悸。跟阎素素谈完,想起舒传德叫自己回来的事,更觉闹心。枯坐许久,眼看午饭的时间已到,赶紧拉了舒传德出发去医院给郭月瑶送饭。
小心照顾郭月瑶吃完,舒珮洗干净饭盒,又帮着把香蕉剥好,试探着提了郭晓的事,问她有什么看法。
“你张姨的判决结果大概什么时候出?”郭月瑶的气色越来越好,脾气比起病前明显温和了许多:“你要是觉得不能帮,妈也不勉强你。”
这段时间又是受伤住院,又要忙着别的杂事,舒珮还真没在意张雪秋的案子。尴尬的抿了下唇,低头拿手机上网查询。
打开新港政务网,头条新闻便是扰乱金融秩序案判决结果已出。张雪秋与另外两位从犯判处有期徒刑5年,缓刑3年。主犯判处无期徒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小心念出自己查到的结果,舒珮打量着郭月瑶的神情,沉默。
“缓刑就跟没被判一样,郭晓那孩子没理由想不开要自杀。”郭月瑶嘀咕一番,难为情的望着舒珮:“要不,你替我去三院看望她一下?”
舒珮没得拒绝,眼见到了午休时间,情绪复杂的出了病房。下到住院部楼下,估摸着贺子安已经在北京落地,一股脑把早上的事打出来,给他发了过去。
兴许是北京的活动比较忙,贺子安的短信回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他的看法跟阎素素一致,真遇到神经病,远远躲着才是上策,而不是不要命的激怒对方。
至于郭晓的事,他没怎么讲,就一句放心略过。
舒珮收了手机回到车上,致电郭宝祥问清郭晓所在的病房,心不在焉的发动引擎离开总院停车场。
郭晓在看守所自杀,竟然是用别头发用的发卡割脉。舒珮在病房外厅郭宝祥说完,安抚的拍拍他,转身去办理探望手续。郭晓还没醒,苍白的脸掩在大片的白色床上,看着更加了无生气。走近床头看毕才送来的化验单,舒珮眸光闪了闪,挪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怜悯,舒珮端详她半晌,莫名觉得自己残忍。Attendre就算没有郭晓闹的那一出,也逃不过关门的厄运,只是她没有料到郭晓自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多大的恨,才会促使她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从而达到放弃孩子的目的。而那个男人,依旧拿着他们家的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走神中,郭晓满含怒气的嗓音,激动响起:“谁允许你进来的!”
舒珮收起自己的情绪,答非所问:“你的案子还没公审,而且据我所知你男友又换女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