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容娘却呆呆的看着账册之上,那两笔进账和出账中的大数。
小环看了看,进账乃是卖房收入,出账乃是六郎喜事支出,便知缘由。她眸子暗了暗,轻轻劝道:“小娘子,六郎也是不得已哩!”
容娘却只盯着那账册上,一动不动。她那长长的睫毛虚掩了眼睛,越发显得颧骨突兀。这一年,小娘子遭际不幸,又逢情苦,实是瘦的不像呢!
“眼看的少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若是小娘子不介意,跟了六郎也是可以的。”小环鼓了勇气,说出口之时却仍嫌声音细小,似蚊子哼哼。
容娘却猛地抬起头来,两汪泉水晶莹剔透。“小环,我当你亲人般,往后再莫说此话。”她语气坚决,绝无一丝妥协之意。
小环着急,便欲解说。谁料容娘悠悠道:“小环,他日,若你的郎君有了二心,你作何想?”
小环结舌,疙疙瘩瘩道:“不是二心,那……那置个妾室,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么?只要六郎待你好,不就……。”
她心中纠结,只觉小娘子说的话也对,但男子纳几个小妇,却实属平常,大户人家,大娘还帮着纳妾呢!
“别个是别个的事情,我,决计不可!若是六郎单对我好,我会愧对六嫂;若六郎对六嫂好,我定会不喜!故此,小环,你休再提此事。”此话说的铿锵,将小环满腹的言语堵了回去。
容娘理了两日账,看得头昏眼花,便欲出外行走,看看市面。八斤套了车子在外等候,小环便扶了容娘出来。出了二门,便碰到大郎并两位贵客。一为陈昌明,即那断手的青年;另一位是白甲,归途中原遇到过的,却是跛脚,年纪长陈昌明好些,人也锐利些,不喜言语。
容娘也不屈膝福了一福,唤了一声:“大哥,陈大哥,白大哥。”
大哥“嗯”了一声,便先行往外院书房去了,那白甲微微跛着脚,行动却利索,也不答话,跟着去了。独陈昌明,笑嘻嘻的,问道:“小娘子,那匕首可喜欢?”
容娘诧异,问道:“陈大哥如何知晓?”
话一出口,容娘便自嘲一笑。大哥出行,哪次不带了他二人在旁,自是十分清楚的。“容娘很喜欢。只是不好携带,仍搁了在屋子里头呢!”
两人已是熟稔,说话便如兄妹般毫无障碍。
“那好,我替你想个法子。”
两人说着,已是出了侧门。容娘与小环上了驴车,八斤与陈昌明坐于车辕,一路直往城北而去。
到得城北,容娘轻轻的拉开车帘,只见外头新房林立,各式各样房廊矗立,两层或三层不等。有那富丽堂皇的,也有宽敞明亮的;有中等格局的,亦有狭小逼仄的。如今房廊多已开张,虽不及老街那般繁华,也初具规模,想来不需多久,新街势头便可盖过城南老街。
前头一侧,是一处雕梁画栋的处所,三层楼房,店门首彩画欢门,设红绿权子、绯绿帘幕,贴金红纱栀子灯,装饰了厅院廊。路过楼下,
阵阵脂粉香气袭来,内中欢声笑语不断,好一个销金库!
容娘定睛一瞧,大门上却是“永安楼”三个字。永安?容娘勾了勾嘴角,不可置否。
“小娘子,这就是新酒库,端的是日进斗金呢!开张那日,高家请了衙门里众人,又请了城中有些名望的人,摆了一日的席哩!如今,高家九郎,可是城中小娘子们盯得死紧的人物,日日有媒婆去提亲呢!”
八斤的尾音十分欢快,为了别个的好事欣喜不已。
容娘却问:“此处路都铺好了,可是官府所为?”
八斤小眼睛亮亮的,道:“官府可没那闲钱。是高家九郎出面,请了县衙做担保,他们高家出钱将路修好。日后但凡在城北建房的,按房屋大小,交行路费与高家。中等房廊,便收二十贯一户。其余大小,依次加些或减些,也是桩好买卖!”
容娘倒抽了口凉气,想起自家买的那十余处房屋,怕不得要三四百贯钱!
容娘看了看自家荒废的十余处地面,野草萋萋,十分寒凉!这建房子的钱,却从哪里来呢?
归途中,容娘静静想着心事,车内鸦雀无声。快到徐府之时,八斤忽道:“小娘子,小的与你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