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妥。
他一口茶艰难咽下去,口中便有些吞吞吐吐:“瑾娘如今身子不舒服,看了郎中,也不知是个甚病症。莫若过些时日再议。”
徐夫人听这话,知道是两夫妻应对想的法子。心中厌恶,几不欲看那两人。
那高大郎却有些急了:“既如此,我便去临安请名医来看,看好了病也不耽误。”
于氏见郎君脸皮薄,不好开口,只好接过话来:“病榻缠绵,恐误了大郎终身哩。家中婉娘年纪相若,莫若婉娘嫁了大郎也是一样的。”
徐夫人听到此处,只气得身上颤抖,如今方知那日丁二娘为何屡屡冒犯,原来却是不欲代嫁。这小叔夫妻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受了别人礼金又不待还,想出这等龌龊法子来,生生打自己的脸。
老夫人也气个倒仰。
高大郎却起身,重行了个大礼,慎重说道:“自相亲日见过瑾娘,实是心仪,未有他意。若瑾娘病重,明达愿请名医,慢慢治来。想必总有治好之日,明达愿等。”
少年郎君在长辈面前道情意,虽不合礼。然此时,高大郎此话竟是毫不唐突,与徐进之夫妻相比,越发显得磊落光明。
老夫人与徐夫人见此,心中实是许了九成,于是两人都望向进之夫妻。那二人却是夫妻同心,徐进之眼神闪烁,于氏唯唯诺诺,只没有一句实话。
守中观之甚久,索性道:“既如此,想必叔父婶娘有甚为难之处,不如今日退了此亲,不耽误明达兄。”
于氏心中一惊,聘礼早已花光,哪里来的聘礼。家中靠着这府给些用度,连一个子儿都无哩。
“实无退亲心思,大侄儿你莫乱说。”于氏手脚无措,向徐进之后面退了退。
徐进之端了茶盏喝了口茶水,正欲说几句场面话拖上一拖。那高明达却是不等了,他直言道:
“岳丈莫非还在图那官职?岳丈所投之胡詹事因犯事已被贬出临安,连夜出行,一干人成日在他府中闹事呢。”
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炸得徐进之不知方向,一向讲究的徐进之此时脸色苍白,说话疙疙瘩瘩:“你说……说的是真?如……如何突然被贬,你莫是欺我?”
徐守中等人如今也算明白了,怕是徐进之花了钱去纳官,结果所投之人被贬,银子白花了。
老夫人心疼道:“儿啊,你到底花了多少银子纳官?”
然徐进之此时已经不能听进去了,他只抓着高明达问胡詹事之事。于氏听到眼睛都直了,如今大概知道花的钱白费了,不由抽抽搭搭埋怨:
“当日叫你莫去纳官,你非要去,说是当日阿爹旧人,必真心待你。家中一切都搭了进去,可怎么过活啊!”
徐夫人听到“阿爹旧人”,忙问道:“可是旧日胡舍人?”
高明达道是。
徐夫人叹了口气道:“那便是了。旧都时与我家也有过来往。阿爹不喜他为人,道他于钱财上太贪,不足为友。娘,可还记得?”
老夫人听闻,自记忆中掐了那人出来,惊道:“三郎,你怎可与此人来往?当日他可是有名的要钱啊!”
守中听到此处,已知首尾。见徐进之仍在纠缠消息真假,便唤了四喜过来,叫他去县衙找人打听。
不消多时,四喜回来,道是县衙胥吏已收到相关邸报。
徐进之脸色苍白,颓然塌进椅中。于氏已近哀嚎,徐夫人见状不雅,忙唤了婢女扶进老夫人内室。
老夫人心疼小儿,不迭的安慰。
守中也不急,待徐进之消停一会,方道:“叔父,瑾娘之事今日便落个定吧。”
徐进之还有何话说,如今身无分文,自己也无甚本事。原打算纳个官来有了前程,便有些嫌弃高大郎。如今……。
他如今也不再拿瑾娘病重做借口,只对老夫人道:
“我无甚心思,娘,你做主吧。”
老夫人叹道:“那老身今日便做了这个主去。高家大郎,你明日便回去请了媒人,定好日子,来下聘吧。”
高大郎心中大石放下,深深地朝众人行下礼来。
徐夫人见此事终究落定,心中一松。当夜高大郎便在徐府过夜,次日回去准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