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胡宋珏涨红了脸,眼泪直在眼框里打转,继续愤怒地控诉:“我娘熬了那么久都不肯去,就是为了见你,可等你了一宿,就是不见你回来。直到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都念叨着你、记挂着你,她心里只有你!我娘身前身子不好,你从来没有去关心,反而嫌弃她、抛弃她,去娶你的小妾。你是风风光光地成亲了,但你可知道我娘暗地里留了多少眼泪……”
他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就连走廊外刚来添菜的丫鬟都愣在了原地,完全想不到平时赶上去文文弱弱、一声不吭的公子竟会如此爆发。
原先还怒发冲冠的胡定芳像是被人狠狠击中了几拳,一股悔意在心中蔓延。
他怔怔地杵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他儿子离他越来越远的原因,也是他儿子越来越不思进取的原因。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时管家也进来了,一件这架势,不得不尽力挽回场面,好歹这还有客人在呢,回头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了大牙。
他赶忙道:“少爷只是一时糊涂,乱说话,老爷您可别往心里去,快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再说……再说这儿还有客人呐!”他边朝胡定芳暗示,边朝胡宋珏年挤眉弄眼。
“少爷,你今儿个烧糊涂啦,怎么乱说话,老爷这儿还待客呢,你且随我先回房歇息,这事儿以后再说。”
“算了……呼……”胡定芳长叹一声,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沉闷一泄而出:“你带他回房休息吧”
胡宋珏擦了擦眼泪,想了会儿,也觉得自己今日失了态,虽然不极不情愿投降,但也不想再继续停留,于是小声道:“是我错了,不该如此放肆。爹,孩儿今日身子不爽,就不打扰爹爹会客了,等过了今日,孩儿再负荆请罪。”
他特地把负荆请罪几个字咬得很重,让凤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曾经负荆请罪过!
良久,胡定芳才算恢复了原态,木木地坐了下来,悻悻道:“让凤兄见笑了。”
说完又自嘲般地笑起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原先在驰骋疆场的元帅,也在这些个儿女情长中丢盔卸甲呀!”
胡定芳发自内心地感慨让凤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何况他家的经还没念好呢!一想到那个令人头疼的妹妹,还有日渐枯萎的爹,他的心猛地一收缩。
勉勉强强算是吃完了这顿饭,胡定芳将他安排置书房,便匆匆离去。
刚欣赏了几幅字画,胡定芳就换了身衣裳来找他,并告知八百里加急他已经看完,并修书一封,托凤涟带回京都,交给兵部侍郎吴大人。
这次的事虽然紧急,但暂时还不需要做什么,他非常希望凤涟能够小住几日,一来体验体验这颂仙镇的人文风光,二来让他与胡宋珏多接触接触,希望能帮助这位胡家少爷打开心扉。
胡定芳的百般邀请、万般委托和盛情接待让他无法推辞,于是连夜写了封家书,等待次日天一亮便先遣邮驿送回去,自己则过几日再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