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已回府,最后却被烧死在鸿胪寺的办公房内?”
尉迟真金稍一细想,便觉其中有太多说不通。两道赤眉几乎要拧成死结,蓝瞬中亦充满了疑问。
“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尉迟伸手翻弄桌上奏贴,“为何已经回府的方大人又要返回鸿胪寺?”
狄仁杰看着尉迟翻弄奏贴的手,突然勾唇一笑:“大人,或许并不是方大人自愿返回鸿胪寺,而是不得已返回鸿胪寺,又或者是被带回鸿胪寺。”
尉迟真金手上动作一顿,又问:“你的意思是……方大人是在方府遇害再被凶徒带回鸿胪寺点火烧死?”
狄仁杰摇摇头道:“此处毫无打斗痕迹,方大人应该不是在此处遇害。凶徒应该事先埋伏在方府,然后伺机弄晕方大人,再将他运至鸿胪寺,最后点火烧死。”
尉迟真金不解:“为何不直接在此处点火?”
狄仁杰眼色一凛,低声道:“可能这间由方大人费尽心机保密的房里,有凶徒认为不可以烧毁的东西。”
尉迟真金恍然大悟,立即下令:“找!”说完便转身在身后的木架上拼命翻找。
狄仁杰倒没有按他所说的做,而是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尉迟拿了好几叠奏贴,转身怒道:“狄仁杰,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找!”
“大人可知需要找什么?”狄仁杰微微眯起眼,又稍稍俯下`身,以手指在公案边缘轻轻一抹,然后将手指移到鼻下一嗅,立即皱眉。
尉迟真金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奏贴,三两步走上去,一把抓住狄仁杰的手就拉到自己的鼻子下嗅了嗅,惊道:“是沉香?”
狄仁杰偏过头看着公案边缘道:“整张公案只此一处有些微烟灰。未能将此处清理干净,说明此人行事异常匆忙。”
尉迟真金脑海中灵光一闪,忍不住激动地捏着狄仁杰的手道:“行事谨慎的方大人在自己房中定不会如此慌忙,如此一来,便只有凶徒才会如此草草了事。”
虽然手上被尉迟捏得发疼,但狄仁杰却不想言破,只附和道:“大人英明。大人再看桌上的笔筒。”
尉迟闻言,松开捏着他的手,抄来桌上笔筒,未拿到眼前便已经闻到一阵怡人的异香扑鼻而来。
“又是沉香!?”尉迟真金惊道。
“不仅这个笔筒,就连桌上的搁笔,及方大人放在桌上的私印都是以沉香加工而成,而且由大小判断,应该均为上等沉香。”
尉迟真金眼瞬一转,瞪着他道:“大唐上等沉香均由林邑进贡,只有我朝皇族可以享用。方大人只是一介寺卿,为何……”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地道:“私吞贡品!”
尉迟真金不由大笑起来。他看着手中的沉香笔筒,兴奋道:“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想必这才是凶徒的目的。这位不惜冒险以朱雀引起全城乃至二圣注意的凶徒,似乎想利用大理寺查点东西。”
尉迟真金看狄仁杰一眼,又将手中笔筒放归案上,面带不甘道:“虽然被那贼竖子摆了一道,但这方渐私吞贡品,亦是死罪一条。”
狄仁杰沉默着往桌边看了一眼,再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房梁,又退后几步,原地一跳,轻点桌面,最后跃上房梁。他在房梁上摸索一阵,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意,这才跳下房梁,将找到的东西展现给尉迟真金。
尉迟蹙眉道:“沉香?怎么上面也有?”
狄仁杰笑道:“凶徒很聪明,也很狡猾。他深知方大人酷爱沉香,便在这沉香上做了手脚。只需在制香时往沉香粉中掺入蒙`汗`药,再将这动了手脚的沉香点燃,哪怕嗅觉极度灵敏的人,在这满屋沉香的房子里也不会察觉有异。”
尉迟抬眼看向狄仁杰。
“大人,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狄仁杰将刚才找到的一小段沉香收进随身带的布包里,“未知的谜团尚有很多。”
“……直到如今,我们才算真正着手调查鸿胪寺卿方渐方大人的死因。”
狄仁杰说着,抬眼看向尉迟身后的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