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手机你开始嘟声之后,李勇看了一眼客厅里坐着的人，径直的走到了窗边。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苏钧,更猜不到苏钧会是怎么样的态度。

    ***

    苏钧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手机响了，达达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往苏钧的方向跑,“爸爸，爸爸,电话。”

    小家伙眼睛骨溜溜的看着苏钧,以为是另一个爸爸打来的。

    苏钧笑着从达达的手里接过了电话,看了看，打电话来的是李勇。

    低头对达达说,“是你的表叔。”

    说完按了接听键，又问电话那端的人，“喂？有什么事情吗？”

    “哥，你……现在来我们家一趟吧。”

    “怎么了？”李勇说话不像是往常，反而是吞吞吐吐的，苏钧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们家，来了一个客人，总之你来我们家就对了，越快过来越好，把达达也带上。”

    “嗯，好吧，我现在就出门。”苏钧倒没有多问，去了哪里总会知道的，李勇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过去。

    反正这会儿时间早，在家里也无事，就当饭后和达达出去散散步,又不是很远，步行过去，也就是十来分钟。

    家里的酸姜，酸茄子也快吃完了，没剩下多少，上次李梅还打电话过来，说是又泡了萝卜，苏钧这会儿想了想，就觉得馋得慌。

    今天过去，刚好可以带一些回来，晚上就可以开吃……

    也许是最近吃的太腻味了，自己对那些泡菜倒是格外的喜欢了，没有这些下饭，就不想动筷子。

    李梅做泡菜的手艺很好，连着达达也很喜欢，父子俩齐心协力，就就吃得快了，才一个星期多就没了。

    苏钧挂了电话，低下头和达达说，“咱们现在去舅奶家玩好不好？”

    “嗯。”达达点点头，要出去玩，他当然是开心。

    苏钧帮达达围上了围巾，一只手拿着装泡菜的坛子，一只手牵着达达，父子俩出了门。

    天气渐渐的转冷，现在吃饭后散步的人越来越少了。

    李勇挂断了电话，左思右想，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苏钧来了，会不会没有心里准备，但是这会儿他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李勇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响，开始编辑了条短信，打了很长的一段，看了一边，删删减减留了不到一半发了过去。

    苏钧走到了楼下，觉得有些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关了门，平时都会营业到八点多，现在还不到七点。

    门没有关紧了，余留了一条缝，苏钧刚伸手准备拉扶手的时候，手机叮咚了“一声”。

    苏钧把手机摸出来，发短信的依然是李勇。

    打开了短信，他另一只手抱着的东西滑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摔碎了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你妈在我家，她回来了。”

    二楼听到了楼下的动静，皆是一怔，李梅回过神，“下面是不是苏钧？”

    李勇走到窗边，伸出半个头往下一看，就看见了苏钧和达达。

    苏钧愣在了原地，倒是达达被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问，“爸爸，罐子破了啊。”

    苏钧回过神，看着二楼透出的亮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肖艳某天会回来，后来他知道她不会回来，又想着会不会在某天，两个人会不期而遇，那时候自己该作出什么表情好呢？

    人潮拥挤的街道，偶尔苏钧会突然想到，会不会她也在人群里，两个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了。

    他已经不期望她能回来，而她，却在二十年一天，突然回来了。

    李勇跑到楼下，拉开门就看到了拿着手机的苏钧，和一脸茫然的达达。

    “你要不要上去？”李勇问出了这个话之后，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他不好劝苏钧上去，也不好劝苏钧不上去。

    他对肖艳确实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当初就算是再迫不得已，二十年不回来也是说不过去的。

    既然二十年都没有回来，现在突然出现，又有什么意义。说过来说过去，他哥最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现在也过得很好。

    那个女人现在回来，跳出来以一个旁观的人身份，不偏不颇的来说，对他哥没任何影响，那个人回来，其实不过是让她自己安心。

    “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来，大多数都只是能让有过失的人心里得到安慰罢了。

    苏钧回过神，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愣了下，声音很轻，“上楼吧。”

    苏钧弯下腰把达达抱了起来，达达也感觉到了苏钧的不安，用大脸贴了贴爸爸的脸。

    二楼的灯光亮堂，苏钧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抱着达达在一边坐了下来，“舅舅，舅妈。”眼睛扫过一边坐着的人，始终没有开口。

    要说是一点埋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苏钧现在看着她的样子，这些年应该过得不错，苏钧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没有自己曾经料想过的落魄。

    不管怎么样，他都想那个人这二十年来过得平顺。

    肖艳从苏钧一上楼，眼睛就胶着在苏钧的脸上，不过苏钧和肖艳的眼神有了短暂的接触之后，就自然而然的移开了。

    这么多年不见，他都这么大了，连着儿子都有了。

    苏钧没有叫自己，他和这里所有的人打了招呼，唯独没有和自己说话，就算是有心里准备，肖艳心里还是很失落，她看着苏钧怀里的孩子，时光荏苒，苏钧的孩子都有四岁了。

    她想起当初自己走的时候，苏钧也就比这个孩子大一岁，那时候苏钧很瘦，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五岁，还没有这个大的个子。

    肖艳的眼角有些湿润，她稳定了稳定情绪，“苏钧，你都这么大了。”

    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嗯，你回来了。”苏钧声音淡淡的，像是叙述一件平常的事情。

    母子两个人之间，客气又疏离。

    二十年不见，苏钧脑子里关于母亲的样子已经模糊得看不清，连基本的轮廓都没有了，肖艳离开的时候，他太小，也才五岁。

    虽然苏钧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却也平白的亲热不起来，若是自己欣喜若狂的迎上去，只会无比的怪异吧。

    肖艳见苏钧表情淡淡的，看着自己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儿去，终究没有忍住，声音激动了起来，“苏钧，我是你妈妈，我知道你怪我怨我，但是……”

    但是，你不能不认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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