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被扶回来的时候,冯霜止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她坐在桌边,让梅香等人去看兰馨身上的伤。
“小姐……奴婢没有大碍……”兰馨头上已经全是冷汗,这个时候还嘴硬说什么没有大碍,冯霜止是不会相信的。
“梅香,给她撩开袖子,看看里面的伤。”手肘的位置都出血了,还说没什么大碍。
冯霜止闭了闭眼,却是在考虑自己应该怎么说这话,不过细想也没用,怎么问不是那回事?她就在这边不出声地坐了许久,看着梅香她们给兰馨上药,兰馨也不过只是个十二岁的丫头,虽然是二等丫鬟,但也是细皮嫩肉,这一摔身上全是嶙嶙的伤,含着眼泪、咬着嘴唇不肯哭出来,可怜极了。
等到她们这边忙活完,兰馨合了衣服,在冯霜止跟前儿跪下:“劳小姐挂心,是奴婢不该惹怒了三小姐……”
“起来吧,身上还有伤。喜桃,扶她一把,你站着说便好。”冯霜止示意了喜桃一下,然后道,“你且说说我让你送东西去的时候,三姨奶奶那边是什么反应。”
其实送茶便变成送文房四宝,是一开始就打算好了的,这也是对是三姨奶奶等人的试探。
如果是贪更贵重的明前新茶,那么三姨奶奶这样的人,威胁就会减轻,如果是很冷静的话,那这人就不简单了。
冯霜止让兰馨传过去的话,也都是有深意的,明前新茶没有了,只有文房四宝——这之间也有一个转化的关系。
她之前已经在花园边提点过了,老太爷赏下来的明前茶自己没喝到,送东西去的时候说没找到;又送了文房四宝,其实是暗示兆佳氏将矛头转过来。
现在后宅基本是二姨娘把持,出了什么事情也都是二姨娘搞的鬼,只要能够解决明前茶一事,那么文房四宝就是三姨奶奶的——也就是说,只要兆佳氏能够根据冯霜止的意思走,那冯霜止就不会在三小姐云静上学一事上阻拦。
兰馨将当时的场景描述了一遍,“三姨奶奶倒是没什么异样的,只是三小姐好像很生气。三姨奶奶说,三小姐若是能入学,还是多仰仗您的。之后奴婢就出来了,只是奴婢才到游廊上面,后面三小姐就冲过来了……奴婢被推了一把……三小姐说……说……”
“说什么?”冯霜止凝声问道。
“说……说奴婢走路不长眼,挡了主子的路,让奴婢没她叫起,不准起来……”兰馨终于大声哭了出来,满腹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化作了她脸颊上的眼泪。
冯霜止手一按那圆桌,根根白皙的手指的线条略显出几分尖锐来,搭在深红的桌沿边,看着只觉得触目惊心。
“挡路?主子?”冯霜止冷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谁挡了她的路,这府里,谁又是正经主子?呵……”
喜桃见冯霜止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忍不住上去把住她手臂,“小姐……”
冯霜止缓缓呼出一口气,目光放远一会儿,又收回来,转身到兰馨的身边,手搭在她肩膀上,缓缓握紧了,沉默了许久,才道:“此事必不让你白受委屈,先回去休养着吧,最近两日放下手头的事情,会有别人帮你做的。”
兰馨擦了擦眼泪,又给冯霜止福了身,哽咽道:“小姐大恩,必不敢忘,奴婢告退。”
兰馨一走,冯霜止转过屏风,走到自己的书房里,方才拿起笔,便放下去了。她心里乱得厉害……
藏起来。
不知不觉地,这三个字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于是她提笔写了一个“藏”字在宣纸上,只是转瞬之间,这墨迹便已经浸透了。她怔忡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喜桃在喊自己。
“小姐?”
“怎么了?”冯霜止再次放下笔,扭过头看她,却只看到喜桃一脸的担心。
她笑了一下:“我无事,你不必担心。”
冯霜止不过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卑鄙了而已。
其实做出那个试探的决定的时候,冯霜止就已经知道,三姨奶奶那边定然是不会很舒服的。聪明人能够看出冯霜止是为了给兆佳氏一个信号,暗示兆佳氏用老太爷赏赐的明前茶不见了这件事去刁难二姨娘,可冯霜止难道就真的没有存着敲打的心思吗?
明前新茶,便是皇宫里都不多见,一个妾室又怎么能够享用?
冯霜止本是存了两个心思的,但到底还是连累了兰馨。
其实许氏生前说她是菩萨心肠,冯霜止也一直觉得自己上辈子善良得有些像是局外人,只是她不曾想到,一旦自己入世,狠毒起来也不是别人能够比的——也许这不叫狠毒,应该算是心机深重吧?
冯霜止想了想,坐在桌案后面,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巧杏哪儿去了?”
“在大小姐那边。”喜桃哼了一声,“虽然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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