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桐奇怪地笑笑:“没关系,我的那个爹不会怪你的,他感激你都来不及。你不用送了,我自己去。”
青桐说罢起身就走,黄氏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心中又莫名的欢喜起来。
她也不再阻拦,派了一个名叫茉莉的丫头引着青桐是去碧梧院。青桐跟着茉莉穿过两道垂花门,过一座青板桥,又走了好大一段路,才到了冷僻无人的碧梧院。只见院中种着三棵三人合抱不住的梧桐树,树上枝叶亭亭如盖,遮阴蔽日,使得院中十分阴凉。不过,冬日就显得有些阴冷了。她还注意到,这院中除了一片疏叔落落的月季花外,墙边竟还种着几畦黄瘦的青菜。菜地里和花坛旁堆着一堆药渣,空气中弥漫着中药的苦涩味道
茉莉进了院门便止步不前,不自觉地蹙着眉头,站在门口扯着嗓门朝里喊道:“白嬷嬷,刘妈妈。”
“咳咳,谁啊?”正中间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咳声,有气无力地问道。
青桐摆了摆手,示意茉莉可以回去了。茉莉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李青桐径自走了过来。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身材瘦削、面色发青、衣着朴素的妇人。
妇人愣愣地看着青桐,颤声问道:“你是?”
青桐道:“我叫李青桐,江老夫人找到我,说我亲娘在这里。”
妇人的身子一个趔趄,激动地抖着没有血色的唇,哆嗦着问道:“你是、你是我的猫儿。”她一语未了,泪水已经喷涌而出,上前抱着青桐失声痛哭起来。青桐不知所措地杵在那儿,一任白氏抱着她哭。
“我的儿呀,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每回我只能在梦里见到你。”
白氏正哭得伤心,就听见里屋里有人担忧地叫道:“娘,娘,谁来又来欺负你了。”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三四岁模样、像鸡崽一样瘦弱的男孩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男童睁大眼睛惊诧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这时白氏也止住了眼泪,拿袖子擦着眼角,脸上带着笑,拉过男童说道:“源儿,这就是你整日念叨的姐姐。快叫姐姐。”
林安源羞涩地躲在白氏身后,露出半边脑袋,怯怯地看着李青桐,显得又渴望又害怕。
白氏朝女儿歉意地笑笑,说林安源见生人少,所以怕人,一会儿就好了。说着话,她拉着青桐进屋来,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李青桐简略地叙述了这八年来的经历。白氏听得时哭时笑。过了一会儿,她蓦然记起青桐自进来后一直说话,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她赶紧起身去小厨房里烧开水,又手忙脚乱地去找冰糖和茶叶。
青桐让她不必再忙,白氏哪里听得进去,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又问她饿不饿,恨不得把屋里所有好吃的都拿出来。
林安源在一旁歪着脑袋观望一会儿,突然噔噔跑进小屋里,抱着一包点心出来塞给青桐:“这是白妈妈给我的点心,我没舍得吃哟,娘上次说姐姐很快就来了,我一直留着的。”说罢,他睁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李青桐。李青桐的心莫名的软了起来,伸手捏捏他那没什么肉的小脸。然后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包点心。她面无表情地拈起点心上的绿毛,淡淡说道:“天热了,东西容易坏。”
白氏一脸羞惭地看着那点心上的绿毛,背过身来悄悄擦了擦眼泪。院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青桐看着这母子俩,心中有些发堵,同时又有些想不通。若是林家都过成这样,那她没话说,但是凭什么一个家中两个世界?为什么他们明明承受着不公却又不去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算了,今日初次见面,这事以后再说吧。她得先把眼下的事安排好。
青桐想了想站起来说道:“娘,我已经看过你了。但我的养父母还在前院,我去看看他们。”
白氏抚额说道:“瞧我都高兴傻了,竟把两位大恩人都忘了,我这就跟你一起看他们去。”
林安源也想跟着一起,白氏迟疑一会儿便答应。林安源苍白的小脸上现出一抹兴奋的红晕。三人一路说笑着出了碧梧院向前院走去。
他们刚出了二门,猛然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穿着赭石色夏衫的中年男子正款步向他们这边走来。青桐冷眼望着这个看上去看上去十分斯文儒雅的男人,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笑意。这个人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林世荣!
林安源一看到林世荣走过来,顿时像小鸡见了老鹰似的,紧紧贴着父亲,大气都不敢出。白氏则是一脸麻木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她下意识地拽紧了青桐的手腕,竭力用正常的声音说道:“他就是你爹。”
青桐答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