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拿起骰宝盒摇了起来,四周吆喝道:“放心,少不了你的,端看你的本事了。下注!来来啦,兄弟们,赶紧压!”
一时间满屋子又是喊大喊小的声音。这一夜未眠,直接赌到了天亮。被吴魁找人叫走时,各个满脸油光,还都精神着呢。
胡七郎故意等到最后,待阮小七跟下人交代完了,问道:“小七哥,你晚上不回,嫂子就不闹你?”
阮小七笑道:“闹是不闹,心里必是与我别扭。不过她那人小孩子性情,来得快也没得快,发了脾气,哄哄就好。”
胡七郎戏谑道:“我还以为你不放心嫂子,得将她带来呢。”
阮小七摇摇头,又笑道:“她跟你不同。在家玩玩罢了,到赌坊耍可不行。”
胡七郎窃喜,追问道:“怎么,她不惯出门见人吗?也是,我以前认识的小娘子,人倒是不错,就是说话无趣,只知道针织女红,一提到赌坊,像是洪水猛兽一般。”
阮小七低头笑笑没答话就走了。
在他眼里,一个女人家,就应该在家带孩子伺候好男人才是正事;出门喝酒赌博,那是楼里头的女娘做的,自家娘子是万万不能那么干的。
不过,对于胡七郎,阮小七也没有看低的意思。
刚开始见她,一看是个女子还常与男子混在一起,行为随便,确实有几分不待见;
等熟悉了,发现她拳脚不错,关键是骰子玩得极好,倒是也觉得人不错,惺惺相惜起来。
后来又知道了她作为大当家的,自小就那么养的,带着百十个兄弟混饭吃,和男子一般也是情不得已。
他虽也敬她有本事,但让自家娘子这样,却是万万不许。
也不知道是先喜欢谭雅,才认为自己喜欢的是精致讲究的人;还是先喜欢那种大家闺秀才喜欢谭雅的。
总之,在阮小七眼里,自家虽是粗人,但娘子就该是谭雅那种讲究规矩、举止娴雅的精致人。
说白了,将胡七郎当做兄弟男子看才能结交,要是当做普通女子看,阮小七是十分瞧不惯那副样子的,更别提结交了。这话不好说,所以他没答话就走了。
胡七郎哪里知道阮小七那副大男子主义的念头,还道谭雅虽然长得不错,但也是只会绕着灶头转悠的平常妇人,怎能与阮小七谈得拢?
她向来有些一往无前的执着,认定了的事不惜血本也要做成,何况这种关系到自己终身的大事。
这么些年好容易看上一个顺眼的,认定是他,自然不肯就这么放过。
说起来这点倒是和阮小七有些相同,也难怪一向瞧不起女子的他能对胡七郎另眼相看。
再说她看上的,还真没有不到手的。她长得好,又玩得开,以前寨子里也不是没有因她抛妻弃子的。
那人的娘子哭天抹泪,带着孩子上吊跳河的没少做,只是男子变了心,是再怎么求也求不回的。
但这种男人即使到手了也没多大意思,等人家散了,她又觉得无趣拍拍手也算了。
她从小就是山大王的女儿,无法无天惯了,什么礼义廉耻均不放在眼里,所以勾搭个已婚之夫也不算什么。
在她心中,抢到了就是自己的,实在没不好意思这一说,那种讲究规矩、一本正经的女娘才着实让人可笑。
只是她这番念头阮小七不知晓,倒是被侯庆看出了点苗头。
这侯庆看上胡七郎好些日子了,整日巴结缠着,她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吊着他。
本来侯庆就有些个担心,尤其寨子里光棍甚多,要是能当了胡七郎的郎君,还不是娶了一座金山?
如今看出她对阮小七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泛酸之余倒是松了口气,总比看上别人好多了,别人他不知道,但阮小七是定不会撇了自己娘子的。
侯庆不愧绰号是“水猴子”,他寻思了一下,觉得这事要是跟阮小七挑明,倒是有些风险在里头。
虽然都知道阮小七将娘子看得重,但想来哪个男人晓得女子看上自己都只会笑纳,尤其还是这么个*辣的美人。
阮小七就是不会休妻娶胡七郎,但男人么,哪个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被他占了便宜的话,以后娶了胡七郎,岂不是自己吃亏?
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事告诉阮小七娘子最好。也不多等,当日就派人将这话一送,谭雅本就烦心了一夜,听到这个传话,更是坐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