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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大叔肩头,伸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紧赶两步奔到舒默身边。
“看,长得帅就是好处多吧!”我笑嘻嘻,“男女老少通吃!”
舒默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圣爵没有什么变化,非要说有的话,也只不过是较之十年前,更加富丽奢华。我跟着舒默走在洁白的大理石铺成的爵士广场上,东张西望地四下打量。学生们还在上课,校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我忽然看到了当年的寝室楼,忙跳着脚指给舒默看。
“看到了。”舒默笑笑,“还是老样子。”
“我们去后面的花园看看吧?”我提议,“那边不是有好多好多樱花树吗?”
舒默蹙了蹙眉心,犹豫了一下:“你想要看?”
我点头,瞪大眼睛看他:“樱花全都开了吧?肯定很漂亮啊!你不想看看吗?”
舒默沉吟了一下:“那就去吧。”
圣爵的情人湖一向是少年情侣们幽会的圣地。辽阔清幽的湖水,茂密馨香的花林,只要能抢到一个不易被人打搅和发现的角落,那么少年们搞定三垒一般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前提是先找到愿意跟你玩棒球的小姑娘。像舒默当年对江小离那样的纯单方暗恋,是没有机会享受这番花前月下的校园额外福利的。
我站在情人湖边的盈盈青草丛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沁脾的空气。我张开双臂,湖面上拂来清凉的风,从我的指尖划过。我回过头,望着身后不远处大片大片茂盛的樱花树丛,锦簇的粉色花瓣团团地拥挤在粗壮弯曲的枝桠上,像是一大朵一大朵粉色的棉花。舒默就站在那些樱花树丛下,偶尔一阵风略过,就会有一阵小小的樱花雨淋下。粉嫩的花瓣如同蝴蝶断掉的翅膀,簌簌地掉下来,坠落在舒默的头顶上、肩膀上,或是落在青草地上。舒默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略略斜着身子,倚靠在一颗枝干粗壮的樱花树上,静静地朝我这边望着。
我冲他挥挥手,咧着嘴大笑。
他的身子背着光,阳光从他背后朝我打过来,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他整个人浸润在一片朦着粉色氤氲的雾气中,眼神和面容,都似乎变得不太真切了。
“舒默,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舒默远远地望着我,似乎没有听到我在喊什么。
我朝他奔过去,径直跑到他的面前。他抬起眼帘看着我,眼神安静而澄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就是从这片樱花树丛下醒过来的。”我缓缓地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任凭芬芳绚烂的花瓣,如同坠落的彩霞般簌簌的砸在我的脸上和身体上,“第一次,发现我死了个时候。”
我睁开眼睛,看着花瓣穿过我的身体,直直地落在铺着青草的地面上,在我的身体里堆起薄薄的一层馨香嫩粉。
我抬起头,静静地望着舒默:“看,就像这样。”
回去的路上,舒默很安静。我倒是很兴奋,喋喋不休地说这个聊那个。重游圣爵士仿佛激发我对往日的回忆,一件件旧事涌上心头。我跟舒默肩并肩走在落日融金下的人行道上,手舞足蹈地凑在他脑袋边嚷嚷:“跟我说说,你当时到底看上江小离哪一点了?”
舒默脚步顿了下,但很快就步伐如初,继续往前走。
“说说看啦!咱俩谁跟谁啊~”我两步蹿到他跟前,倒着身子边走边催促,“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舒默抬起眼帘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看上她。”
“切~”我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你没有看上她?当时整宿整宿不睡,大半夜跑楼顶喝醉抽烟的是谁啊?明知没人看还坚持每天一封情书塞到人家手里还没甩耳光的是谁啊?”
我猛地脚步一顿,凑到他鼻尖上,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说谎话,不脸红。”
舒默脸蛋真的红了红,他略略往后退了一步,又旁边挪了挪。
“我没有说谎。”舒默垂着眼帘望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声音压得很低又很轻,“我从来都不喜欢江小离。”
我愣了一下,怔在了那里。
“我是每天写情书,然后塞给她,但那是因为我知道,她从来都不会看。我是每天失眠,跑到楼顶喝闷酒,但那不是因为江小离。”
舒默修长的眼睫毛缓缓地颤动了一下,夕阳余晖的光撒在他的沿睫毛上,好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金子。
“我喜欢楼顶,是因为在那里,总能见到我想见到的人。她对我笑的时候,我可以回应;她跟我说话,我也可以回答。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和她在一起,只有在深夜四下无人的楼顶天台上。”
我瞬间有种心跳漏拍的错觉,这种该死的人类惯性总让我不知所错。
“子若,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吗?”舒默抬起眼帘,静静地注视着我,“我从来都认得出你,一次都没有出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