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的路灯下给了江小离一个懵懂少年的纯情初吻,那矫情至死的小狐狸精就带着一帮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杀进寝室楼,叫嚣着要舒默卷铺盖滚出圣爵。
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那不省心的妖精骗子羞愧到恨不得重新钻回她亲妈温暖如春的子宫里,但江小白关键时刻现人品,抢先一步出了手。
最后的结局,就是江小离被她哥养在青海牧场的一匹汉诺威马驹所收买,率领大队人马趾高气扬鸣鼓收兵。走到楼梯口弯腰一件件捡起被江小离们扔出来的衣物,只是在站起来转身进门的时候,静静地看了我一眼。
大概连江小白自己都不会想到,当年那个他牺牲一匹马才得以留在圣爵的落魄少年,今天却摇身一变成为他的救命恩人。
“舒医生,早。”
“早。”
舒默淡淡地跟坐在病床旁边削苹果的女生打了个招呼,现在我已经知道,这就是江小白现在的女朋友。
她今天的气色看起来要好上很多,高高的苹果肌透着自然健康的红晕,深褐色的波浪长发泛着莹润的光泽,被一支珍珠发夹干净地束在脑后。看见舒默进门,她就忙站起身,脸上露出好看的微笑:“他今天凌晨又醒过来一次,跟我说了几句话,意识很清楚。”
舒默点点头,眼神看起来很欣慰:“那说明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就是要静养了。”
舒默走到病床边,戴上听诊器,低头听着江小白的心跳。我凑过身子,近前认真打量了一番。时间真是神奇,一眨眼十年过去了。记忆中的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让我忽然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此刻的江小白紧闭着双眼,安静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岁月对这小子心慈手软得太过明显,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在他脸上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迹。他白皙的脸蛋依旧残留着可爱嘟嘟的婴儿肥,蜡笔小新似的浓眉像两道墨一样弯在他光亮的眉骨上。只是印象中这小子如同87版《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般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现在大概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嘴唇干涩地呛起了皮,看起来毫无血色。我记得这家伙一笑起来还有一只小酒窝的,就在右侧的嘴角边上。
舒默摘下听诊器,回头冲着那女生道:“状况很好,没什么问题。不过,他现在还只能吃流质的食品,苹果之类的,熬成粥会比较好。毕竟有一刀扎进了胃,缝合之后还要很久才能完全恢复。”
那女生眼帘垂了垂:“好的,我知道了。”
舒默点点头:“那我先去忙了,有情况随时来找我。”
舒默朝病房门口走去,踏出房门前脚步顿了顿,回过身问了句:“哦对了,昨天也没时间问。请问,你怎么称呼?”
“叶落。”那女生清秀的眼睛里闪着晨曦的光,“树叶的叶,坠落的落。叫我落落就好。”
江小白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这大概跟他那位沉静清秀的女友的精心照料有关。舒默每天都会特意去病房看他,而他每次见到舒默都显得很兴奋。他恢复意识之后,第一次听到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主刀医生就是他当年的高中同学兼昔日室友的时候,顿时心跳加快血压骤升。这货就是这么一惊一乍热血2B,所以他再见到舒默的第一句话就是打听舒默现在是否已有女友,如果有的话,等他身体康复可以组团Double Date。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转眼又到了周二。我没有忘记跟楚医生约定的见面,快到两点的时候,舒默来了病人,我借机溜了出去。
我担心那个姓苏的小姐不会来。楚汶泽说他会提前给她电话或短信提醒周二见面的时间。可她的失忆症究竟有多严重?她会不会挂上电话就忘记刚刚的通话内容?阅读完简讯放下手机就丢掉了片刻之前刚刚听闻掉的消息?
又或者,她的失忆症根本没有那么严重。那样说不定她就会察觉,她压根没有跟一位叫楚汶泽的神经心理科医生预约过诊疗。或者她会怀疑自己的记忆,以为自己约过而忘记了?
焦虑的思绪紧紧地缠绕着我的心,我觉得胸闷气短,烦躁地长叹了口气。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我蹙着眉心满怀心事地走到神经心理科的门口,没成想,迎面看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娇小身影款款走来。
我不敢相信地定睛望着她,喜出望外地跳了起来。
真的是她!她把米色的风衣领口帅气的竖起,遮住了一部分的脸,但那头颇具个性的精致短发还是让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夹着一只哑光黑的信封包,两只手都插进了风衣的侧兜里。一副大大的黑超遮住了了她露在风衣领口外面的脸,让我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她黑色的踝靴有着高而粗的鞋跟,急促而有节奏地击打着光洁的瓷砖地面。七楼略显安静的走廊像是一条没有观众的T台,她时尚的身影瞬间把这寂寞的秀场点亮。
我咧开了嘴笑,欢天喜地地奔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