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吊死。”
现在想想,自己实在是太不知轻重。
聚餐完后人先散了一半,苏若童也想趁乱先回去,却被一个关系稍好的同事拉住,“有家有孩子的才能先走,你急什么?”她其实很疲累了,但想到自己前阵子总是请假,现在再推托未免不识好歹。
进了包厢她便将自己藏在角落,既不点也不唱,偶尔为旁人添茶水小食或是卖力鼓掌。也有人留意到她,非嚷着要对唱,她迟疑了不到两秒便笑着接过话筒唱完一首。
她努力地将自己融入这个吵闹的环境想要表现得合群,刻意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包厢里的人越发情绪高涨,音响的声音震耳欲聋。她觉得胸口发闷,便揽下买零食的活出去透口气。
娱乐场所的消费不低,卖的零食也比外面贵了近一倍。她来回巡了一趟,最后挑了干果、鱿鱼条和肉干之类的小食。正准备结账时肩膀被人轻拍一记,略带着惊喜的声音:“哟,难得见的你。”
苏若童和陆南嘉见面的次数不多,这位小公子虽然看着轻佻但风评却是不错的。相比起陆东跃这个亲大哥,陆南嘉与叶行楚更玩得来,关系也颇为亲密。若论年岁她比陆南嘉还小几个月,但私底下对方却叫了她几次二嫂,后来见她窘得厉害才改了口。
陆南嘉是贪玩的性子,早早放弃从军入仕的路。陆夫人娘家从商,抗战时期没少为国出力,即使在局势动荡的年代经历了风霜雨雪,仗着根基稳子孙出息,到了现在也发展得十分得意。
陆夫人知道小儿子的性子和丈夫不对盘,怕他在家里扑腾着扎他老子的眼,所以便让小儿子跟着父兄学经营。说是学习其实也没指望他怎么造,就是挂个闲职。没料到陆南嘉倒是认认真真地对待,后来积累了人脉经验便和几个表兄弟凑份子开公司,做得有声有色。
陆南嘉为人爽快大方又有些背景,朋友自然很多,苏若童今天来的这歌房就是他一朋友的堂弟开的。今晚也是凑巧,平常他是不来这种清唱歌的地方。不过吃晚饭的地方离这里近,便被人拉了过来。
苏若童发愣的当口陆南嘉已经把一大堆东西扒拉进小推车里了,嘴里还絮叨着:“这够不够啊,够不够啊。”
苏若童赶紧阻止他,“够了够了。”
陆南嘉冲收银的笑:“账记到某某房去。”苏若童大窘,“这不行的……”陆南嘉冲她乐,“哎呀哎呀,你和我客气什么。这也算自家人的地头,哪有收钱的道理。”
她又羞又窘,只好任由他推着东西到包厢外。陆南嘉没进去,只嘻嘻地笑:“这抛头露面的事还是留着我二哥回来后再做,免得有人眼睛不好使,认错了。”他管自己家人说话都这么没计较,但苏若童却听得难受。
过了十二点后众人仍然没有散的意思,她却扛不住困意提出要先走。大约是看在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又表现得非常困倦的模样,众人善意地闹了闹也就放人了。
到了门口又撞见陆南嘉,这时他手上多挂了个漂亮姑娘,长发大眼,皮肤雪白雪白。陆南嘉见她便摘下嘴边的烟和姑娘耳语几句,松开人笑眯眯地过来,“回去啊,我送你。”
她看了看那姑娘,见人一点异色没有还挺大方地冲她笑,也就没再推辞。陆南嘉开一辆大切诺基,宽敞又稳当。一路上和她说些鸡零狗碎的笑话,又提起叶行楚在国外的事,“……原本我就说外面没什么好的,要学的话国内也一样,直接上现场更好。但人家就觉得国外的月亮比较圆,要我说他要去的话也该带上你,开店不也讲究夫唱妇随么。”
她勉强笑了笑,“他怕我不适应环境。”
“语言不通是吧。”陆南嘉笑了一声,说道:“也是,鸡同鸭讲那滋味真憋得慌。咱们大概都属于那种没什么语言天赋的,二哥和谣欢姐大概就属于那种学什么都特别快的人。”
等红绿灯的时候陆南嘉突然问道:“你不接电话?”他朝她的包呶呶嘴,“响了好一会儿。”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特别设定的铃声也戛然而止。她暗自松了口气,探进包里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不会是二哥吧,”陆南嘉问道,“这个时间他刚好吃饭,顺便给你打个电话。”
她内心苦涩。
陆东跃临走时虽然没有给她定下期限,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不应该与叶行楚再有所牵扯。
可是要怎么和他说?
叶行楚出国前在机场与她细细耳语,“等我回来,等我许你幸福。”正值热恋之际分别两地,她也曾患得患失,可是任她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预料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花了两个晚上写的邮件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她选择了寄去信件。贪图的不过是漫长的投递时间,如同死刑犯人般享受着那最后一段平静时光。
她是个自私而懦弱的人,她想,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勇气搏上一搏,或许不会受制于人。但是很快她也意识到,在这世界上光有勇气不足以解决所有的困难。
陆南嘉送她到楼下,临走前塞给她一张卡片:“一朋友刚开的美容院,晚上死活非送我几张。我妈和我姐有固定的地儿去了,我一大男人也用不上,干脆给你得了。”
她心里惦记着事,又急着离开便没有和他推辞,收了卡道了声谢谢,匆匆上楼。苏家的房子在通道的顶端,走廊的灯坏了两盏,可柔黄色的光却还是能让她看得清楚。
站在门口的男人身形高大,黑色长风衣被笔挺的站姿衬得极具质感。他的脚边立着一个深色的飞机箱,隐约见得到上面一层薄薄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