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在前头拔足狂奔的王小石已然彻底失去了身形。
柳沉疏停下脚步,回过头,眸色深沉——身后站着两个男人,一人手中还扣着两枚棋子。
——他手中的棋子,就和放在阻了自己追击、如今落在地上的那两颗棋子一模一样。
“叶棋五、齐文六。”柳沉疏淡淡开口——她没有见过这两人,可叫出那两个名字时,却反倒是不见什么询问的语气,好像只是在陈述着什么事实一般。
——除了*青龙里的另外两个,再没有其他可能了。
果然,那两人立时就都笑了起来:“盛夫人好眼力。”
“好,好得很!”柳沉疏轻声笑了起来,看也不看这两人一眼,转头就走——手中毛笔上下翻飞,转得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
第二日的汴京城开始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将一切的鲜血和污浊尽数遮盖,只剩下了一片银装素裹,白得几乎有些刺眼。
柳沉疏没有撑伞,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看着雪,肩头的墨色衣袍上已开始覆上了一层白色的积雪。
轮椅轧过地面的轱辘声自远处响起,慢慢地越来越近,直到终于在身后停下。
“怎么不撑伞?”男人略显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隐隐的责怪和心疼。
柳沉疏笑,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难得见一次雪,忘了。不过也无妨,不碍事的。”
话音未落,垂在身侧的手已被一只略有几分冰冷的手握住——柳沉疏回过头去,就见无情一手撑着伞,一边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施力。
柳沉疏顺着他的力道弯了腰倾身过去,无情松开她的手,伸手掸去她肩头和头发上的雪。
柳沉疏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伞,一边顺着他的力道坐进了他的怀里,将两人一同牢牢地遮在伞下。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
“万花谷从不下雪,如今见了雪景,也不知究竟该说美还是不美。”
无情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傅宗书被杀,皇上震怒,已下令追捕王小石。但现在没有人知道王小石在哪里。”
“他应该是早就有了准备,一杀了傅宗书就逃出京城了。”柳沉疏叹了口气,“昨晚仓促,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我猜他本来是想带着尤食髓的人头回去向蔡京复命、一举杀了蔡京的——但蔡京太过小心,绝不肯见这个‘杀人犯’,便让傅宗书出面见他、验明他手里的人头。王小石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杀了傅宗书后逃亡,也总算是除了一恶。尤食髓这人——倒是没想到蔡京的人都已安插到神侯府里来了。”
“以他的能耐,一逃出汴京,应当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难免要小心躲藏。”无情点了点头,同样也叹了口气,“王小石能将此事做到这样的地步,实在已经很不容易。”
他杀了傅宗书,就必然要成为逃犯四处逃亡——他本是带着满腹抱负与理想来到汴京,如今已然是金风细雨楼的三当家,在汴京城足可呼风唤雨。尤其他还年轻、俊秀、武功高深莫测……到了这样的地位,他却仍然宁愿放下这一切去逃亡,而不肯投效蔡京,从此荣华富贵、平步青云——实在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
柳沉疏当即就也笑了起来:“因为他是王小石啊。”
来汴京这么久,局势变了、身份变了——王小石也变了,却到底还是原来那个满怀理想的小石头。
无情点点头,神色却又是忽然冷了下来。
柳沉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倾身靠在他的胸口,低声道:
“我倒是实在很遗憾——昨夜他一人去杀傅宗书,我没能帮上忙。”
无情的身形微微僵了一下,却听柳沉疏忽然耸了耸肩,又接着轻快道:“但不管怎么样,傅宗书总算是死了——为百姓为这天下除了一恶也好,为你家人报仇也好,他死了总是好事。你是捕快,不能滥用私刑,更何况他还是朝廷大员——所以我本想找机会自己去动手的。这一次,算是我欠了他一个人情罢。”
当年杀死无情一家的十三凶徒,幕后指使就是傅宗书——柳沉疏绝没有忘记这件事。
无情似是又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夜,脸色越发有些苍白,却仍是摇了摇头:“是我欠他人情。”
“我们还要分什么彼此吗?”柳沉疏笑了起来,“我欠与你欠,又有什么分别?”
无情怔了怔,苍白的脸上终于又有了几分血色,眼神也似是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柔和了下来,低低应了一声,握紧了柳沉疏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石:沉疏,我把大哥交给你了!
苏梦枕:呵呵。
无情:你说什么?【斜眼看老婆和她的好基友
沉疏:亲爱的你听我解释!【王小石你果然恨我!
王小石:咦我说错话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