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数月的安和镇,再次敲锣打鼓地热闹起来。不知打哪来了几个外地人,模样虽俊,脑子却不大好的样子。这不,刚在城北买了栋空宅安家落户,第二日上就吹吹打打地操办起婚事。也有好心的左邻右舍提醒他们这镇子里的禁忌,人家却偏偏不信那邪。
总之那婚事办的,站在大街中央朝人家家里张望的人多,真的入内去道贺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一整套仪式走下来,那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薛景熙摘下身上的大红绸花抛到床上,眸光淡淡扫向窗外。
桌案上,龙凤花烛燃得正旺。
清欢在旁看看他,又看看宁颢,说道:“总觉得咱们这样,像是有些自娱自乐……”
“可不是?”宁颢补充了一句,“不仅是自娱自乐,还有点侮辱那妖怪的智商。”
薛景熙还未说话,床上端坐着的“新娘”呼啦一下扯下盖头来,露出涂方衍徽那张涂了脂粉的脸,“哎呀闷死我了,先喘几口气啊……”
清欢迟疑道:“你们……确定这样做可以?”
“当然。”薛景熙道,“我是你未来的夫婿,自然不能让你轻易涉险。”
清欢哑然瞠目。
“喂,景熙哥!”涂方衍徽在旁推了薛景熙一把,常年睡不醒的眸里爬上几分笑意,“你刚刚才跟我拜了堂,现在就说这种话,不太好吧?”
“小徽。”薛景熙的脑门子上挂下一串黑线,“你可以忘记这件事吗?”
涂方衍徽嘿嘿笑了一程,再次懒洋洋地倚靠去一旁。
“要不,还是算了吧。”清欢临阵打起了退堂鼓,对薛景熙道,“这样,还是太危险了……”
“你在关心我?”薛景熙看着她道,“有你这份心意,姓薛的就算是死,那也值了。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不是!”清欢打断他,“我是说涂方这样太危险!还有,我必须再一次跟你强调,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喜欢你的!更不可能嫁给你!”
“为什么?”薛景熙的面容映着大红喜服,却仍透出数分霜色,“因为你那个青梅竹马么?”
清欢一样冷着面色不答。
涂方衍徽眼看二人间的气氛紧张起来,撑个懒腰站起身来打圆场,笑道:“哎,放心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是降妖师嘛,不要担心我……”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便在房中踱了几步,舒展着身子骨。
就在此时,门窗紧闭的婚房内,忽然无来由地刮起一阵风来。本还高燃着的龙凤双烛,在这一瞬齐齐熄灭,随之而来的浓黑,好像连房中人的呼吸声都给吞没了。片刻之后,清欢方听见自己以及身边人那有些不匀的吸气吐气声。
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漫着一股腐臭,然后慢慢消散。
“涂方衍徽!”
“小徽!”
清欢与薛景熙一起喊了出来,“你还在吗?”
与他二人的声音一起微颤的,是房间里随之亮起的火光。
烛台重新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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