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在光明处犹如黑暗

唤守护天使对梦海伦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甘丽光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密密麻麻的人跪伏膜拜着，无论是席尔瓦帝国的士兵还是五大行省的军队，能够亲眼目睹神迹终将是他们永生难忘的记忆。

    战场上只剩下西姆斯还有他的战士们站着，他环视一周，笑了笑，雷光幻影炸裂开来，他在雷阵中对甘丽微微颔首，随后他的人都消失了。

    此刻，所有的焦点也都集中在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身上。

    甘丽缓缓升空，法杖前面栩栩如生的四翼天使雕像传来轻微的碎裂声。

    但她并没有看，眼睛还缓缓闭上，心底深处尘封的记忆被一点点揭开，她察觉到遥远的神界，潮水一样的喜悦弥漫开来，秀美微蹙。

    精致的天使雕像终于承受不压力，在光芒达到顶峰的时候，一对羽翼骤然碎裂，化作流光飞向了诺亚，于此同时，天空中天使的虚影也变成了二翼天使。

    诺亚满脸惊愕，这艾露尼的忠诚信徒，人间的代言人久经在做什么？

    磅礴的力量压制下，他只能干瞪眼，看着那些流光钻进体内。

    墨水寒却是一脸激动，早年游历大陆的经历贮备了渊博的知识，那些曾在旧大陆游荡的灵魂向他讲述了很多传说。

    很多传说，都是真的。

    奥列单膝跪地，一只手横放在膝盖前，另一只手撑着他那纹路华丽的阔剑，他低头沉思，对恢弘的神迹视而不见仿佛隔着一个世界一般的沉静。

    那张英俊的脸庞在圣辉之下显露出些许灰尘，湛蓝如星空般的眼睛映射出一片焦土，瞳孔中央是一个破碎的盾牌，他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一种沧桑慵懒的感觉油然而生。

    波尔看在眼中，默然想着，他究竟会一蹶不振还是韬光养晦呢？

    然而波尔很快就眯着眼看着那变得刺目的圣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轻声自语道：“竟然以降阶的代价去祝福那小子，看来，你也被魔界腐化了呢，甘丽。”

    卡诺萨城的烈火并没有将亡灵天灾驱散，面朝着齐布阿尔山脉的方向，传来密密麻麻的骨骼摩擦声。

    数不清的骷髅散乱地朝着南贫瘠之地游走，这一幕透过神识清晰地呈现在甘丽眼前，她没有去阻止，甚至没有远远的望上一眼。

    天即将亮了，然而感受到诺亚体内那诡异至极的生命印记，她的灵魂也不由震颤起来，识海在一瞬间掉进了许多碎片一样的幻象中，她看到了紫色的覆盖了整片天空的漩涡，漩涡中伸出来无数巨大的触手，天空中飞翔着数不清的龙，一名青年傲然挺立在空中，黑发四散飘动，背后升起巨大的黑色六芒星阵。

    这只是诸多幻象中的一幅画面，这些幻象未曾陌生，出现在她梦中已许多年，只是从未像今天这般真实，就如同她过的这许多年高高在上不染尘世的生活，在她眼中，也未曾真实过。

    普诺海瑟神殿大占星师于天赐，安眠于一株参天海棠树下，苍翠又猩红的背景犹如定格的剪纸，那一幕她记得，也是在最后，于天赐才颤颤巍巍的说，早已看破她的命运，却一直未曾敢言明，陪伴她走了人生短短三十余年，却不想日后她在神性之中泯灭人性。

    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惑，十岁时父母之仇一直深埋于心，自那一刻开始真正的生根发芽。

    她说，那是邪恶，不允存在与世，于是，跨界的圣光净化了一切。

    连尘埃都未曾留下。

    她也说，感叹于她蓬勃而光明的力量，愿一心向善，生命无止，永远撒播生命女神悲悯世人之光。

    凭什么，她说要有光，便要有光。

    甘丽默默想着，殊不知，我在光明处犹如深渊。

    ……

    诺亚自然不知道甘丽的内心，眼前无尽的白芒极易令人迷失方向，但他并没有，而是看到了一名身穿银甲的窈窕女子朝他走来。

    不，确切的说，是朝他飞来。

    那对白色的翅膀格外醒目，翅膀中夹杂着几缕彩色的羽毛，都说每一个天使都拥有一张绝世的容貌，这一点也没错，那鹅蛋脸上一双秋水一样的眸子莹莹动人，白皙如玉的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华丽的银甲镶嵌着各色宝石，真是一眼忘尽人间美色。

    诺亚瞧着那动人的美女却猛然跳起来，大叫一声“真他妈倒霉！”

    不过，这句话消失在了一道从圣光中亮起的六芒星阵中，没人能听得到了。

    战场寂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远方，骨骼的摩擦声伴着一抹初见的红云格外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