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臣倒是想过这个问题,想到过一个改进的方法,只是——”安良臣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的老人突然开口说道,“想要改进雕版刻印就需要很多的钱财,因此…”
老人说到这里,瞥到安良臣不善的目光,便识趣的闭上了嘴。李弘将安良臣的举动看在眼里,只是没有点破他,而是继续问道,“你有什么方法?说来听听吧!”
“现在的雕版刻印,是要在刨光的楠木木板上根据文字刻出阳文反体字,之后在版上涂墨,铺纸,用棕刷刷印,再然后将纸揭起,装订成书籍。这样雕刻的一版只能印一本书里面的一张内容,之后除了继续刊印这本书外,雕版就只能作废。”老人开口回答道,“老臣在想,我们要是将需要刊印的书籍里面的字一个一个的单独刻出来,再按照书里面的内容,将它们排版沾到木板上,等刊印完了再将字取下来,到需要印刷下本书用到这些字时,再重新排版粘贴的木板上,这样做岂不更加的省时省力吗?”
待老人介绍完自己的改进方法之后,李弘尽然愣住了。
不是说老人刚才说的方法有多高明,而是老人跟他说的改进方法不就是今后北宋发明家毕升发明的木活字印刷术吗?
听到老人想出的木活字印刷术,李弘是既高兴有悲哀。
高兴的是现在的大唐技师已经想出了木活字印刷术,这说明他们也有发明创造的意识;悲哀的是,因为钱财方面的短缺,这个关系到数万万读书人和影响到大唐科举发展的技术尽然胎死腹中。
李弘想到这里,面色一沉,语气严肃的问道,“你的这个方法不错,孤觉得可行,孤给你十天的时间,你能做出一版样品吗?你放心钱财的问题你不用管。”
“只要人手足够的话,十天做出一版样品没有问题。”老人肯定的回答道。
“你在少府监担任何职?”李弘突然问道。
“老臣安建良,是中尚署的丞。”老人躬身答道,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老臣明年就要致仕了。”
中尚署是少府监的一个部门,是专门为皇家使用的车船做画素刻镂,给宫中蜡炬杂作的衙门,设有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五人,从八品下。
除开老人想出的木活字印刷术不说,老人作为一个从八品下的中尚署丞,而且还仅仅只是中尚署五个丞之一,这么大年纪了还到东宫来见自己,这本身让李弘很奇怪,只是突然想到少府监的少监叫安良臣,而老人的名字叫安建良,李弘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一刻,他的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凛冽的目光移向安良臣说道,“安少监,这件事情孤就交给你了,这十天内你务必要满足安署丞的一切要求,十天之后孤要看到样品。到时候样品合格,能用,孤升你的职,赐你爵位,要是样品不能用,白花了上万贯的银钱,你这个少监也别做了,就回家去种地吧!”
安良臣身体一震,可脸上立马露出欣喜之色,忙躬身领命道,“诺!”
……
待到安良臣和安建良一行人离开,闫庄这才开口问道,“殿下,这个方法是安建良想出来的,为何要让安良臣来负责呢?”
“安良臣只不过是一介寒门子弟,今日能爬到少府监从四品下的少监位置上,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人很有才吗?”李弘反问道。
“殿下的意思是说改进雕版刻印是安良臣想出来的方法?”闫庄不敢相信的说道,“那他为何又让安建良出头呢?难道是怕他自己想出的改进方法不管用会承担罪名,才会让安建良顶替他?”
“安良臣今年才四十多岁,就已经是从四品的少监,要是他的这个改进印刷术的方法成功了,就凭这份功劳他就可以再进一步,到时候岂不就成了身穿紫色官服,腰佩金鱼袋的三品大员了。”李弘淡淡的说道,“可你看看现在朝堂上有几个寒门子弟能够做到身穿大紫袍,腰佩金鱼袋的?”
“而安建良就不一样,他一个从八品下的中尚署的丞,你就是给他官升三级也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能让谁会眼红?”李弘冷声道,“这对父子倒是深谙官场之道啊!”
“他们竟然是父子?”闫庄听到这句话时更加吃惊不已,他脸色立即变得有点阴沉,狠狠说道,“他们的胆子倒是不小,敢欺瞒殿下,要不臣立马去将他们抓起来问罪。”
“哎!”李弘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还是算了吧!到时候等他们做不出合格的样品再追究他们的罪名也不迟。”
李弘知道这就是当下大唐官场上的一种陋习,只要是寒门子弟身居高位,就会受到士族门阀子弟的打压和排挤,因此惩治安良臣父子没用,要是不能打破世族门阀把持着官吏的选拔和举荐权,就是杀几百个安良臣父子,寒门子弟依然会像安良臣父子一样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