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重新梳了发髻,坐上马车,出了门。
这几日,有了太子李元漼的允许,她出门越发自由。
府中的下人见风使舵,对这位太子妃更是无比尊敬。
无论是要什么礼,还是备马车,都十分的积极主动。
宋弗十分满意,这个办事速度。
马车到了明炔楼,已经早早的有丫鬟在等着,一见着她来,将她请上了二楼。
二楼雅间,宋弗一进去,就见着宋立衡已经在等着了。
她心中有些好笑,父女见面,却只能在外头,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
“父亲约在这儿见面,可是有事?”
宋弗进了屋,自己在桌前坐了下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没有跟宋立衡讲客气。
宋立衡却是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女儿胆子越来越大,对他也是越来越不尊敬了。
但此时,却不是挑剔这些小事的时候,眼下有真正的大事要谈。
他也在另外一侧坐下来,看向宋弗:
“晋王手下的那些人,都被你收罗了?”
宋弗:“是。”
宋立衡:“以后他们便是太子的人?”
宋弗:“自然。”
宋立衡:“你在为太子做事?”
宋弗听到这话笑了。
宋立衡一进门,连续三个问句,却还没有提到她借用了丞相府名头这件事。
不得不说,宋立衡十分沉得住气。
若是换成一个毛头小子,劈头盖脸第一句,便是你为何要借用丞相府的名声。
但宋立衡没有,因为他知道对比其他的问题,借用丞相和名声这件事,简直不值一提。
宋弗看向宋立衡,对上他的目光:
“我是太子妃,我为太子筹谋有错?”
跟宋立衡说话,不必耍小聪明,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的野心,从其中去找平衡来误导他才是上上策。
假的东西一眼看穿,真的不能说,便真真假假掺在一起,才会让人琢磨不透。
跟这些老狐狸对线,看的就是谁演技更好,看的就是谁能骗过谁。
这个理由,宋立衡无法反驳,并未深究宋弗做的是对还是错,而是转而道:
“我记得,上一回跟弗儿见面时,弗儿跟我提起过皇长孙,现在弗儿有如此动作,可是有好消息了?”
宋弗没有正面回答,开口道:
“我是太子妃,无论有没有皇长孙,太子好便是我好,我有什么理由不帮太子呢?”
宋立衡看着她:“那你如此做,便是跟齐王作对。你应该知道,眼下的情形,太子和齐王只能活一个。”
宋立衡直直的看着她,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
这句话,满是试探。
若宋弗还是从前那样,他绝对不会跟宋弗说这样的话。
但是现在,宋弗已经开始插手政事,这说明他从前是小看她了。
他说这话,主要是试探宋弗对政事的见解程度。
如果宋弗惊慌,那就说明宋弗只是有点小聪明,并没有看透这场事情的本质。
若宋弗不以为意,那就说明宋弗对政事的见解,比他想象的还更深一些,那就要引起警惕了。
一个能掌控局面的对手,不应该留着。
宋弗听到这话,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惊恐,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宋立衡。
她嘴唇嗫嚅,想说什么,话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她走到窗前,背对着宋立衡,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措。
若宋立衡此时能看到宋弗的表情,就会看到宋弗眼底的平静和嘲笑。
宋立衡前面问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便只为了这一句杀招。
呵呵。
但凡她有一丝一毫放松,现在她已经露了马脚。
若露出马脚,宋立衡,不会让她活着。
宋立衡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
宋弗神色惊慌,就说明她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也说明她的政事见解,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深刻。
无论是想要皇长孙,还是想要掌控太子府,还是现在替太子府筹谋,要了晋王的势力,甚至是别的什么,这些通通都只停留在表面,不足为惧。
一个人,只有在真正意识到最深层最本质的原因,且又有能力改变这些的时候,才算得上真正的威胁。
必除之而后快。
当见识匹配不上能力,最后的归宿就是沦为别人手中的刀。
眼前的情况,对于他和齐王来说,是好事。
宋立衡没有给宋弗太多的时间反应,继续开口道:
“你是想让太子活着,还是想让齐王活着?”
他心中有猜测宋弗帮太子府的动机,现在他要确认。
听着这话,宋弗身形踉跄了一下,头略微垂下来,没有说话。
宋立衡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也能从她的体态中看出来,她此时的纠结和无措。
不说话,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看来,自己这个女儿,就是陷入到情爱中无可自拔而已。
有几分小聪明,却看不透本质,不成气候,不足为惧。
达到了今日的目的,宋立衡没有再待下去的打算。
“弗儿,你是个聪明的人,不用为父点得太透也能明白,局势是人掌控不了的,我们只能顺势而为。”
宋弗回过头来,面色有些不甘,似乎是在说服自己,语气扭捏:
“可是,我的夫君是太子。”
宋立衡往她看了一眼:
“太子也有被废的时候,只要太子一日不是皇帝,那太子这个位置便一日不稳。
“父亲不会害你,你好好想想,你虽然是太子妃,但以后若出事,父亲还是能保你一命,但是,你不能坏事。”
宋弗低着头,并不答话。
宋立衡也不催促:“你打着丞相府的名义,收罗了晋王府的人,为父不与你计较。
“但是你要知道,一旦出事,丞相府可以撇清关系,太子可以撇清关系,但是你不能。你可想过自己今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有时候,聪明是好事,但若聪明反被聪明误就不好了。
“以后别插手了,太子并非好归宿。”
宋弗抬头,表情冷淡。
宋立衡知道太子府不是好归宿,当初却要她入了太子府。
现在又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果然是入戏太深,自己都分不清戏里戏外了吗?还是觉得她,只随意几句小把戏便能诓骗过去。
宋立衡,看轻她了。
看轻敌人的代价,是很重的。
这是从前,宋弗血和泪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