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更深的欲/望,但常台笙这瞬间脑子却异常清明,声音虽哑,但很稳很有条理:“我也许不能陪你终老,不能生养后代,我是个不敢许将来的人,你也要与我在一起吗?”
重重叠叠的情/欲差点盖过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与长久以来的回避,可她还是在最后一刻拉了自己一把,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得病,不知道能这样还算康健地活多久,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有没有勇气面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如兄长一样主动了结掉自己毫无用处的余生,不知道自己死后身边的人要怎么办……
常遇没有到府之前,她只想着能比祖父活得久一些就好了。可嫂子改嫁,常遇成为她身边更亲近的家人,她看着年幼的她,就想活得更长久一些,至少,至少等到常遇长大成人。再然后她遇到陈俨,心底里的贪生欲/望愈来愈强烈,她头一次奢侈地希望自己能活到老态龙钟的年纪,与某个人度过漫长的一生,等到泊干灯烬的时候,回头看看,满心欢喜。
心生眷念必有隐忧相随,她看着他的眼睛,等他的答案。
仿佛是别人需要加一把力,给她一点信念就好。
陈俨水雾般迷蒙的漂亮眼睛里是她摸不透的笃定。他认真地思考了很久,回她说:“你这一生只能是我的,我的一生也会交给你,你不可以后悔。”
层层酸涩漫过心间,常台笙亲吻他的眼睛。
陈俨报以更温柔的回应,就算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有过种种摇摆犹豫,但今日在甲板上的那一些话,以及现在,都让他确定他不会成为她的负累,而且他一定会守着她,她一定是他的。
常台笙这一生都是他的。
他知道常台笙在恐惧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但恐惧成不了事,生命本就有限,又何必在乎它何时终止。能够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就已经是人生很大的馈赠,而能享尽这时光里的每一刻,等到结束的那一天,回头也只会眷恋,不会遗憾。
陈俨一路亲吻至她小腹,正要继续往下时,常台笙忽然拉住他:“不可以亲那里。”
陈俨有些气馁地抬头看她,似乎是被挨了一棍子。于是他又问:“你不打算看看我的么?”
常台笙脸烧着,偏过头呼口气,作镇定状坐了起来,看看他的身体,道:“你穿着裤子我如何看?”
陈俨于是低头脱裤子,可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涌出来,直往下滴。
他低头胡乱擦着,常台笙借着黯光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披好中衣拿过架子上的手巾递过去。
等她手脚忙乱地点了灯,看清楚白手巾上那些血迹时吓了一跳,可他鼻腔里的血还在往下滴。
她上前帮忙弄了一手的血,陈俨脸上被也彻底弄花,等到好不容易止住血,常台笙看着他的脸忽然笑起来,原本好看的一张脸,被血迹污成了滑稽的大花脸。
“你一定要笑么?”陈俨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某处,低声抱怨:“你一点都不考虑它的感受。”
常台笙坦荡荡地伸手覆了上去,本以为没什么,可隔着衣料竟也能察觉到它硬烫无比,她原本已经平静的脸陡然泛红,立刻收回了手,佯作镇定道:“你自己解决罢,顺便洗个澡换身衣服,全是血。”
陈俨听到这句简直要发疯,可他看看自己满手的血,也只好委委屈屈地起了身,连外袍也没穿,压好中衣就往外边去。
常台笙待他走后在木盆里洗了手,随后俯身整理床上的衣物。
裹胸、亵裤,还有另一个人的外衣、足袋,以及枕边的一条黑色缎带。她将那条缎带拿起来看了半天,织锦缎,压了暗纹,并非随处可得。他难道特意带了条织锦带上船么?
常台笙将缎带卷好,与他的外袍一起放在案上,随后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夜已深了,但她睡不着。她看看案上那安静放着的衣服和缎带,一切都染上了他的气味,令人沉溺,却也安心。
她起来熄了灯,又躺回去重新尝试入睡。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揽过她的肩,一双手滑过她的颈,在她心口的位置停留。
但她忙了一整日,已经太累,根本抬不开眼皮。
次日一早,常台笙醒来天已微亮。她起身静坐了会儿,拿过床里侧的裹胸打算缠时,低头却看到脖子上挂了一枚陌生的玉。
她脑海里迅速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末了伸手搭上那枚已经带上了她体温的玉。
她起了身,穿好衣服走到舱外,看到陈俨正坐在甲板上喂冬日里无处可去的鸽子。
她走过去,问道:“睡得好么?”
“你这个问题是在挑衅我么?”语声又变得有些委屈,“怎么可能睡得好……”
“所以半夜偷偷到我房间睡了是吗?”早上起来的时候,连他的外套和遮眼缎带也不见了呢。
陈俨闭口不答。
常台笙看了看眼前平静的河道,又问:“那么,那块玉是怎么回事?”
陈俨给鸽子撒了一把食:“听说你命里多金,戴金不合适,就只好戴玉了。”
“你不是说相书都是乱写,不用信么?”常台笙低头看他一眼,言声淡淡。
甲板上的鸽子扑棱棱地飞走了,陈俨站了起来,走到常台笙面前,低头压好她领口:“可是与你有关的事,我就愿意信一些。”
晨曦美到令人窒息,陈俨忽然闭了一下眼,复又睁开。他脸上的迷茫转瞬即逝,最终又闭上眼,唇角有美好笑意,俯身吻住常台笙,含含混混道:“早上继续的话,听说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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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陈俨:常台笙是痴汉!! ps 公公说这章是出卖我的色相换作收,所以帮公公要个作收,搁下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