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一阵沉默后,燕殊缓缓开了口,他重复着李长天的话,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燕殊原本看着李长天像看着一个死人,如今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厌恶,仿佛那具尸体已经腐烂,爬满了蛆虫。
“虐杀那名无辜的姑娘之前,你为什么不先给自己一刀,图个痛快?”燕殊厉声问。
李长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脱口而出:“我不是他。”
李长天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起起起伏伏,目光扑朔,似乎在找措辞,好半天才继续道:“这不是我的身子,我上辈子死了以后,一睁眼,就发现那姑娘躺我身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说着说着,越发觉得自己的争辩苍白无力,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燕殊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冰冰地嘲讽李长天:“装疯卖傻?”
李长天沉沉地叹了口气,将头埋了下去。
燕殊静静地看着李长天,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将瓷瓶里的朱红色药丸倒在手中。
这不是他第一次威慑折磨犯人。
有些人会在此时装腔作势,说如果弄死他,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复。
有些人会在此时表现平静,那平静或许是来自你还能拿我怎么样的不屑,又或许是麻木看淡。
有些人会在此时跪地求饶,一遍遍哭喊着已经毫无意义的道歉。
一般跪地求饶的人,都对巡察使的手段略有耳闻。
巡察使会随身携带一种朱红药丸,用来拷问犯人,从他们嘴里撬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燕殊从不用这种药丸折磨人,他只将这种药丸喂给罪无可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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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天既郁闷又泄气地低着头,忽然感觉燕殊在自己面前半跪了下来。
李长天正困惑着,须臾间,燕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掐住了李长天的脸,强迫他张开嘴,随后将拿着药丸的手伸进他口中。
“唔!!!”李长天怒目相视,下意识地挣扎。
燕殊动作极快,两指夹着药丸,塞进李长天喉咙里,又迅速收回手,紧紧卡住李长天的下颚,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将朱红药丸吐出来。
喉咙里的异物感让李长天本能地将药丸吞咽了下去,燕殊一松手,他就立刻伏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呕不出。
“你给我吃了什么?!”李长天擦了擦嘴角,瞪大双眼。
燕殊自然不会回答他,退到一边静静地等待。
“不会是什么使人浑身溃烂致死的毒药吧?”李长天欲哭无泪,这死相未免太难看了点。
话音刚落,李长天感到胃里好似燃起了一团火,灼得他疼痛难忍。
他干呕一声,侧躺下来,伸手按压住腹部,细细吸气吐气,那灼烧感不但没渐渐消退,反而往四肢百骸爬去,不消一会,李长天便感受到了蚀骨灼心的疼,浑身上下每处好似有细针扎在神经末梢,又宛如毒虫在残忍啃噬血肉。
“啊……”疼痛太过剧烈,李长天禁不住浑身颤抖战栗,痛苦地喊出声,他眼睛发红地将手掌送入口中,死死地咬住,结果生生咬出血来。
饶是眼前的人如此痛苦,燕殊依旧那副冷淡的模样,静静地看着。
看着他因为痛苦十指狠狠抓地,抓得指甲外翻磨出血来,看着他一会浑身肌肉绷紧身子蜷缩一团,一会地上不停打滚拿头撞地,最后神志不清,痛得喊出声然后哭得满脸是泪。
“……我……他妈的……”李长天双目失神,瘫倒在地,边抽泣边喃喃自语,“……执行任务,他妈的……”
燕殊愣了愣。
这就是为什么朱红药丸被巡察使拿来拷问犯人的原因。
疼到意识模糊的时候,一般人哪还有理智,都是不停求饶,最后问什么答什么。
但如今燕殊什么也没问,李长天是在回答什么?
燕殊还在疑惑着,李长天突然如一尾鱼般一跃而起,但是他脖子和手腕上沉重的锁链,无情地将他重新扯回了地上。
“我是……”李长天已经疼得丧失了理智,无意识地喃喃,“突击队…机,机枪手…李长天……保护,保护人质……我要保护…撤离……”
燕殊默默地听了一会,转头离开畜禽棚。
这人当真是个傻子吧,不然为什么一直在胡言乱语?
无论怎样,他在把毒手伸向无辜可怜的苏二姑娘时,就该想到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