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写的苏

边弟子说道，“柳长情其人，看似公正仁义，实则最无情不过。”

    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的认知是太偏颇了，柳长情无情是没有面对值得他用情用私的人。想起明月山庄的那一团烂事，清越道长也不禁心中感慨，柳长情实属不易。前方那少年，是柳长情这世上仅剩的唯一亲人了。即便是有怨，那也是上代人的事情，与这少年实则是没有关系。故而，柳长情能够接受这少年，也是情理之中。

    这般看来，柳长情实在是个深明大义、至情至性之人，自己以前对他是太偏颇了。罪过，罪过，清越道长心中念了两句罪过，遂放下心来。这般有人情味的柳长期，比那个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公正仁义大爱无私的明月山庄庄主更让他放心。

    长久以来，一直压在他心上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也顿时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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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这人一没了心理负担，往往就嘚瑟了起来。

    清越道长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就对身边的柳管家说道，“柳长情这样教人习剑没关系吗？”

    柳管家闻言，目光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有什么关系？

    清越道长见状顿时无言，这明月山庄的人脑袋都有问题吗？这样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初学者学剑，能够学得会？又不是天才，看一眼就会的。真不知道，明月山庄到底是怎么成为天下第一庄，一个个这么不靠谱。

    但这话又不能直白说出来，这不是找死吗，在人家的地盘对着人说，你家老大这儿……指着脑门，是不是有毛病？所以清越道长，语气委婉含蓄的说道，“在上清宫，教导门下初学弟子练剑，都是一个剑招，一个剑招拆开来，教习他们的。”

    这样一上来就是一整套动作教下来的，简直是要人命啊！

    眼睛都看不过来，更别提学了。

    基础剑法那真是应了这个名字，是基础。

    是高达大厦平地起的地基，地基打不结实，更别谈其他了。

    所以，在每一个门派，教导门下弟子打基础的时候，都十分的严苛且耐心，招式都嚼烂了喂他们的。

    ↑当然这是大部分人如此，世上的人多是庸俗之人，普通人之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学法，天才自然是与众不同的，特立独行。

    岂能同日而语？

    当然，这里的清越道长并没有将少年往天才那个方向想去，毕竟，天才之所以珍贵，不正是因为他的稀有？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天才，再者即便是有，也不能一家独占二。柳长情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这是整个江湖上的都知道的事情。若非是天才，他怎能以弱冠不到的年纪就晋级大宗师，坐稳了明月山庄的庄主之位。更威慑整个江湖，令人不敢小觑他和他身后的明月山庄。以此，才能在前任庄主骤然离世的情况下，风雨飘摇中保住岌岌可危的明月山庄。

    明月山庄有一个柳长情就够了，没必要再多出一个。故而，清越道长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去。再者，不得不提一句，上元的外貌是很有欺骗性的。

    他生的清丽秀美不凡，容颜比之女子更加精致，还有美上三分，但是却并不会被人是误认为女子。眉眼间属于少年独有的凛然傲气，将他与其他人区分了开来。该怎样形容这个少年呢？似雪地里的一株红梅，耀眼且凛然傲骨。如山间崖缝里生长出来，迎风而绽放的红蔷薇，根茎上带着尖锐的刺。一阵风来，一阵长。迎着山崖间凛然的寒风，快速的成长。

    然而，当一个人生的过于貌美的时候，总会让人不知不觉的忽略很多其他的东西。上元长得实在是太过漂亮精致，又是未长开的少年身形，单薄而有几分瘦弱，显得弱不禁风。

    这样看上去，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他会是个强劲的人。

    外表太过欺骗性。

    故而，清越道长理所当然的就认为这是一个生的过分好看的世家公子，养尊处优惯了的，适合被人捧在掌心里生活。外面那些打打杀杀的纷扰，实在不适合用以惊了这样一个小少爷。而清越道长也有些理解，为何柳长情会独独对这样一个少年温柔宠爱，这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有这般一个貌美惊人气质凛然冷艳的弟弟，都舍不得让他吃苦，另他难受的。

    世人多庸人，不论是身居高位还是武功盖世，皆逃不过美色惑人。

    清越道长这样想也没错，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有趣的地方，正是在于凡事皆有例外，不能被预料，被猜测。若是事事都按着人的猜想而走，那这世上的事情，这世上的人岂不是要无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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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正如是个好学生，并非会是个好老师一样。

    柳长情自身是个练武奇才，武功高至大宗师，但是却并非是一个好的老师。清越道长心中如是想，他甚至猜测，是不是正是因为柳长情是个练武奇才的原因，他习武太过轻松，以为世人都是和他一样的天才，故而才会如此教人。

    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啊！

    清越道长都快给自己鼓掌了，这简直是完美的答案！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不科学的地方。

    天才做久了，无法理解普通人的世界，清越道长心中如此悲天悯人的想到，善意的出言提醒道，“柳长情实不该以己度人，他应该考虑到柳二少的能力……”

    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因为前方，随着柳长情的几句简单讲解话落，上元对着他点了点头，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然后手握着青铜剑，高举，神色凛然而眉眼间的杀气昂然，一剑出，剑风呼啸，掀起他耳畔青丝飘起。

    这一招，竟是有几分风骨在内！

    再举剑，剑尖上挑，呼啦——一声破风声！

    一个反手，朝后格挡！

    ……

    ……

    越看，越心惊！

    清越道长整个人呆在原地，瞠目结舌，难以回神。

    这少年……

    简直不可思议！

    “他真的是第一次学剑吗？”清越道长心中忍不住升起如此的想法，第一次学剑，竟能有如此威势！？

    这真是被吓到了，清越道长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少年施展剑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初次学剑，还是那般坑爹的强硬强塞的教学方法，少年竟然一丝不漏，没有一丝错误的将整套基础剑法给施展下来了！

    若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记忆力好，眼光好的人，也能够做到，虽然少，但并非没有，不算太过罕见。算是天才级别的，但是天才中也分三六九等。这样的也就是普通天才，也就是过目不忘类型吧！

    令人惊骇的是，这少年不仅是将一整套的剑法给完整的施展了出来，并且剑法中带着威势，起剑法，现剑气，傲骨铮铮，这少年竟是俨然有几分剑骨的趋势在其中！

    一个剑客，最精髓的，最重要的便是一身剑骨。

    人有骨，才能立。而剑有骨，才能利。

    剑是利器，缺不得骨。

    无骨之剑，便是软趴趴，于柴刀镰刀无甚么区别。

    这少年，才多大，才学剑多久……竟是有了几分剑骨！

    这是要逆天啊！

    这资质，不比当初的柳长情差了哪里去吧！

    这明月山庄是要上天啊，出了一个柳长情不够，这是还要出一个柳二少吗？

    清越道长受到-10000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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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过去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个天才，结果遇到了柳长情等一干真天才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个普通人的清越道长，有生之年，又遇到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并且还是妖孽级别的那种，且还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眼看着日后就要称霸整个江湖。

    清越道长完全可以预见，日后，这个江湖武林，所有人，所以的天才，风头都要被这个少年所盖过。将永远的处于他的光环之下，那些同辈人中的天才的所有努力、奋斗、成绩，最终都会成为这个少年问鼎江湖的踏脚石。

    一如其兄长，当初的柳长情，如今的正道第一人，大宗师，明月山庄庄主。

    思及此处，清越道长心中一股哀起，悯其人，哀自身。当初，他正是被柳长情光环所掩盖的诸多天才之一。想不到，历史将重演一次。

    不过，反正这次我不需要做炮灰，想到这里，清越道长忍不住又有些雀跃起来。这回我只需要观看就好了，反正我是前辈。以后姑且不说，现在那小子还没成长起来，拿捏他，那还不是我分分钟的事情。

    头一次，清越道长有些理解他那些为老不尊的师门长辈，老喜欢戏弄他们这些晚辈弟子的乐趣所在。

    而前方正在一心观看着上元施展剑法的柳长情，忽然心底一动，猛然抬头，朝前方看去，那个方向正是清越道长所在。

    “……”被柳长情充满杀气的目光冷冷一瞥的清越道长。

    这护犊子的劲！

    看来下次想欺负这个美貌和天赋并存的柳二少，还是得挑柳长情不在的时候。清越道长心中如此默默说道，随机咬了牙，心下发狠道，你有本事就护着他一辈子，别让他出明月山庄，入江湖，否则我有的是机会！

    正如他们当初被江湖上那群为老不尊的武林前辈们戏弄一样……

    差不多这就是江湖上的传统了。

    玩♂弄初出江湖的小鲜肉什么的……

    这是身为前辈的乐趣和权利所在啊！

    岂能被你一个柳长情所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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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清越道长身旁的柳管家，笑吟吟的开口说道：“庄主和小少爷感情深厚，非一般寻常人能比。小少爷是庄主放在心上的人，若是他受了委屈，或是不高兴了，庄主只怕也会不喜。”

    这话说的也是十分委婉含蓄的，得……清越道长一秒钟就领悟了其话中深意，这是在警告他别对柳二少动什么歪心思。但是，清越道长是那般听话的人吗？

    当然，不是。

    这些个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堂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而不翻船淹死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心里没他算计的。清越道长虽然是个道士，看着仙风道骨，出尘高人，实则满肚子黑水，就不是一个正经人。上清宫第七代弟子，深谙道门的无为之学。

    他不动声色的就收回了目光，一脸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对柳管家说道：“今日贫道的来意以与你说明，既柳庄主有事，贫道便不叨扰了，还望柳管家转告柳庄主，静候回复。”

    柳管家也一脸正色，回道：“道长放心，此事我定会告知庄主。”

    一番客套的场面话，完了，清越道长就施施然离开了。

    出了明月山庄的大门之后。

    清越道长不禁松了一口气，从方才起就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他甚至有一种想以手擦汗的冲动，忍不住心中感慨，这明月山庄真是威势一日甚一日，柳长情其人……深不可测。

    还有那个柳二少……想起方才所见的那个少年，清越道长第一印入脑海里的，竟是那少年姿容无双的脸庞。如此容颜，真是世间罕见。也只有惊蛰师弟能够与之一比了吧！清越道长心中想到。

    想起其师弟宋惊蛰，清越道长忍不住便皱起了眉头，不禁就往深了去想。

    宋惊蛰虽是他师弟，但是年纪实在比他小了一轮有余，是他师伯一把年纪了在外收的关门弟子。在一众师兄弟中，年纪最小。虽名为师弟，其实和徒弟没啥区别了。他大师兄的好几个徒弟年纪都比宋惊蛰大了不少，还得管他喊小师叔，实在是难为了他们。

    清越道长想想第一次，他和他师兄们的那一干徒弟，见到了年方十四五的宋惊蛰，被告知，“这是你们小师叔。”

    一群老大爷们顿时傻眼了，愣了半天，谁都没喊出小师叔这三个字。

    当时看到这场景，清越道长顿时觉得心里大为安慰，被师父拉着喊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有余的少年为师弟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

    果然这做人还是要有对比，有对比才有差距，才有幸福感。

    故而，宋惊蛰虽名义上是他师弟，但是与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的时代早已经终结，那是柳长情制霸江湖，所有人都在他的光华下被掩盖的时代。而如今，这个江湖，是属于年轻人的。

    宋惊蛰恰恰是在这个时代，倘若是以往，清越道长并不会有如此忧心。宋惊蛰天赋，百年难得一见，悟性之高，实让他和一干师兄弟汗颜，不得不服。也能理解，为何年纪一大把的师伯，早已经几十年不收徒了，这回会忍不住收这样一个少年为徒。

    实在是天资之罕见，令人心悸从而惊艳，没有人能够抵挡这样一个天赋绝伦的弟子。天生道骨，修道的绝世天才。

    还长着一张漂亮惊人的脸，芝兰玉树，琼花般。

    这简直是下一任掌门的绝好苗子啊！

    在道门，想做掌门必须有两点硬件要达标，一是天赋绝佳实力超群，二是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具体不知是从哪个适合传承下来的，无从考据，但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道门的人……格外的看中脸，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在道门，有这样一种是说法，看人面相、气质、行为举止，可知一个人的脾性。从看相的角度来说，也没什么，好像挺有道理的。

    最后演变成……长得好看的人，特别好看的人，异常好看的人……都不会是坏人。

    掌门必须好看，这是一宗之门面。

    首席弟子必须好看，这是一代的传承希望。

    徒弟必须好看，妈蛋！别人的徒弟都那么好看，我的要是不好看，那岂不是被比下去，丢死人了！？

    所以……

    造成的后果是，道门的人收徒弟，第一看脸，第二看资质。

    反正资质好的人，根骨清奇的，肯定长得也好看啊！

    ↑也是相当流弊的……

    而宋惊蛰的出现，就像是专门为道门量身打造的一样，全然符合了道门一切对于美好（弟子）的追求。

    一个大写的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