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祖洲,楚云川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南宫飞珞居然来了这么一招,哪危险往哪躲,难怪在天枢星苦苦追踪了三个多月都找不到她的下落。
“谢过,我先走一步,鲲鹏随后就会来接你们。”说完,行色匆匆的楚云川已经走出门口。
那个少年在后面急喊:“喂,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他快步追出去想拦住去路,结果哪能追得上,等他跑到门口的时候,楚云川已经化身一道长虹,飞逝在茫茫天涯,远方只传来一道飘渺声:“我楚云川从不失信于人,三位稍安勿躁,鲲鹏一会就到。”
……
此时的祖洲,正是猛兽出没的时间点。
日上三竿,蛰伏了一晚的妖兽们从丛林深处中走出来,身躯庞大的强者们,低调地穿行在野径中寻觅猎物,而一些天生弱势的妖兽们,或伪装成周围环境的颜色避开强者的目光,或躲在隐蔽处,模仿那些顶级强者发出恐怖的嘶吼声,以此来吓退周围那些企图闯入领地的入侵者。
现在的祖洲,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祖洲,这里的凶险,比莽荒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个绝对弱肉强食的世界。
能生存到今天的妖兽,不论体形大小、实力高低,绝对都是强者中的强者,其中一些妖兽的智慧,甚至不亚于人类,这是最恐怖的。
然而,不论这些畜生有多强大,有两个地方它们不敢去,一个是悬耸在云端的那座紫云峰,一个是东岸临海的那座小茅屋。
这间茅屋面朝大海,背枕青山,晴看云舒云卷,雨听潮涨潮消,连在梦里也可欣赏春暖花开。不难看出,屋主是个很懂得享受大自然、也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屋檐下横着一根凉衣竿,但凉衣竿上不只是挂着朴素的衣衫,也挂着极具生活气息的咸鱼。
如果不是茅屋周围布下了隐形的驱兽大阵,还真以为这就是一间渔夫草舍。
屋里也很简陋,都是一些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摆设。
一阵阵的咳嗽声不断从偏房传来,竹榻上躺着黑泽,病态的面容憔悴到了极点,飘在额前的那绺白发比以前多了一些,眉宇间那条赤焰红纹,却不再有流光潜伏,仿佛平凡到了极点,再也绽放不出半点傲人的光彩。
黑泽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声,喃喃自喏地嘀咕着:“已经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找到羽衣没有……”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南宫飞珞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药碗进来,坐在床沿边小心翼翼地喂着,忧心忡忡地说:“你吃了那只雪参精之后,气色一点都没好转,我是真没办法了……我看,还得请饮霜才行,除了她的无药九章,这世上恐怕没人能医好你。”
“白家的人狠不得扒了你的皮,你去不是自投罗网?”
“你我既已决定归隐避世,白家人还能赶尽杀绝?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白家人的亲姨娘。”喂完药,南宫飞珞拿玉帕帮黑泽擦去嘴角的药渍,又道:“你在家好好等我,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饮霜请回来。”
“别……咳咳咳……咳咳……”
黑泽拉住她的手,因为居然的咳嗽声,令他本来就煞白的脸色泛起了一抹病态的红晕,但他缓过气来之后,却又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示意南宫飞珞坐下,回想起当年的绝望,感慨道:“那年,我负伤回来,看到你漉血织梦,一时急火攻心,离开了南宫堡……这些年想了很多,也有无数女人想靠近我,但我一直没感觉,我似乎能体会到你当时的心情,如果我也会漉血织梦,指不定……也跟你一样……”
说着说着,黑泽的笑容变得颇有一丝苦涩与自嘲的味道。
南宫飞珞道:“都过去了,那一时,以后不能傻。”
“嗯,都过去了。”黑泽深情地望着南宫飞珞,道:“因为你长得跟魔姬一模一样,以前我将你当成她的替身,你有权拒绝我……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我们都应该忘记过去,重头开始……好不容易活得几日清静,我不能让你去白城冒险……”
“那你的伤怎么办?”
一声幽噎,沉重如山。
任南宫飞珞绝情半生,冷傲不输冰雪,一寸柔肠觉醒,终究还是泛起了泪光,两行清泪情不自禁地滚落脸颊,她本意地把头身子转向一边,偷偷将不听话的眼泪拭去。
黯然无语的黑泽,想要拉她转过身过,手才伸出去,又木纳地缩了回来。
他轻轻地闭上双眼,无力道:“会好起来的……就算为了你,我也绝不会就此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