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荣凡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是你亲口说的,如果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那是蠢货。”
这是当时他看到常跃与丰镇大户室那帮人合作之后,常跃对他说的话。
玻璃杯被常跃扫到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稀碎:“我教了你那么多!你就记住了这一句?我告诉你不要做多的时候,你怎么不记住?!”
常跃唰得站起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手用力捏着眉心,却根本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
荣凡年纪还小,他却因为少年看上去冷静,而总以自己的心智去揣度他。
然而事实上,这世界上能有多少人抵制得住一个亿的诱惑?!
荣凡是知道武道身份特殊的,但他却总把这种特殊的身份理解成了免罪金牌,而并不知道地位越高越敏感,更不能有一点点行差踏错!
永安集团现在处境复杂,本来就备受质疑,就算是这件事最终的处理结果不涉及到武道,也会成为他身上的污点。
荣凡交易的时候,也许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的,毕竟有国金办内-幕交易在前,谁也没想到会轮到自己身上。
但就是这一点点的侥幸心理,现在却给他们带来了大-麻烦!
他犹如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气得不想和荣凡说第二句话,最终摔门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常跃一直在回应客户的质问,并且等待调查组上门。
望江基金现在在业界的评价非常不好,几乎陷入了和嘉银证券一样的境地,客户争相要求赎回,他却又不可能像赵思贤一样一走了之。
这真像是个绝妙的讽刺,他当时为了能够全身而退,费尽心机掌握了赵思贤违法的证据,但是现在,自己却成了违法的那一个。
望江当时明面上是和嘉银证券站在一起的,现在又传出望江得到内-幕反手做多的消息,为求利益背叛合作方,又违反行业规则进行内-幕交易。
不管是多头还是空头,望江两头都不落好,名声坏到了极致。
甚至是连当时因天胶9810而批判过常跃的报纸,都隐晦地将他拎出来鞭尸了一通。
一时之间,公众对于国债317的怨气都撒到了望江基金的头上,说是痛打落水狗也就不过如此了。
本来计划中要去医院做检查,他当然也没心情去了。这几天常跃一直心浮气躁,晚上睡不着。
为了不给武道惹麻烦,他本来是打算住酒店的,但是武道执意要求他住在自己家。
史敏和武志明离婚后,两人都搬出了一家三口的住所,除了保姆在维护日常的清洁打扫,房子已经空置了许久了。
武道的房间在别墅二层的一角,有一个很大的转角露台,露台上有两只藤椅,常跃坐在其中的一只上,正打算抽烟。
他刚起没多久,武道就也醒了,男人默不作声地坐在他对面,两个人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再过几个小时,天一亮,常跃的手机就又会响个不停。
“你去找过荣凡了。”武道用的是陈述句。他伸手把桌面上的烟盒拿走,常跃无烟可抽,只能颓废的仰头靠在藤椅上,嗯了一声。
武道:“他怎么说的。”
常跃自嘲地勾起嘴角:“他说我教给他的,为了钱可以什么都不要。”
虽然在胖哥家的时候,常跃怒不可遏,实际上在心里,他已经开始动摇。
回来之后,他也在不停地问自己,自己给荣凡的教导,到底是对是错?
他对荣凡讲那句话的时候,本意是叫他不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自身,却没想到荣凡理解成了这样。
还是说,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荣凡只是……看透了自己。
炒作天胶9810的时候,常跃确实没有违规,但是不管是对芦安化纤的收购,还是对天胶价格的拉升,无疑都干扰到了市场秩序,无形中对社会造成的经济损失不可估量。
当时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成王败寇,这是他一直以来信奉的准则。
现在荣凡的事情却让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有底线。
事发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仅仅是武道会不会受到牵连以及望江的未来而已。如果这次没有被证监会查处,他恐怕也不会如此严厉地对待荣凡,顶多告诫一番了事。
“你说……荣凡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觉得这小孩儿怎么样?”常跃歪头问武道,他相信武道不是那种因为此事涉及自身利益就主观评价的那种人。
和他的疑虑相比,武道显然看得更加客观:“你现在这么生气,是因为你发现他不听你的话了。”
“他是我公司的员工……”
“没有人会去上门见员工,”武道的目光尽管是在夜里,依然是无法让人忽视的深邃,“你是怎么处理简良东的?”
简良东和荣凡都在一定程度上违反了公司制度,但是常跃连见简良东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叫人给他结算了工资,通知开除。
“你说我太重视他?”一个才那么大的年轻人,给他支配几个亿资金的权利,也许是太重视了。
武道看着他,目光审视:“我是说你还不到二十五岁,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给自己找一个接班人?”
常跃头猝然转向他,神情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武道:“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