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把身子往下俯了俯,谢苇杭的眉宇间满是坦然:“叔父,朝堂之上的事,我虽然说不清楚,可那风到底往哪个方向在吹,您应该也有了数。”
“只不过以叔父您的身份,并不适合直接站到林英鸿的身后。”
“至于我……”谢苇杭勾起嘴角,笑容里带着几丝天真的蛊惑,“自然最适合作为纽带,帮谢家和林英鸿搭上线。”
谢大学士的眉头锁得更紧。
终于忍不住的谢建安踏前半步,满脸皆是惨然痛惜:“可你也不必如此糟践自己,没名没分地跟着他……”
谢苇杭仰起脸来,定定地看了谢建安两眼。
她脸上的笑容,终于如同泥土中开出娇弱的花:“正因为没名没分,他的内心才会觉得对谢家更多一分歉疚。”
现在的这个状态,对谢家倒是极为有利。
若是以后林英鸿万一落了败,谢家断然否认与林英鸿的关系,只说谢苇杭是受了林英鸿的蛊惑私奔而去,反手还能给林英鸿扣个屎盆子上去。
而日后林英鸿若是上了位,谢苇杭自认凭自己的手段,皇后之位谈不上,可那最为贵重的四妃之一,位置还是跑不掉的。
而她今日投注在林英鸿身上的本钱,日后便都是回馈谢家的贺礼。
那才是真正的彩礼,而并非今时今日的虚名。
更何况,她本来可做的选择,也并不多了……
这些话,她不必直白地说出来,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会懂她的言外之意。
她的“忍辱负重”,让谢大学士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抽着痛了起来。
毕竟她是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侄女,又为了谢家做出了这么多的牺牲。
谢大学士的胡须再次抖了两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阿杭……”
泪光朦胧的谢建安并没有及时收到谢大学士使的眼色,兀自呆呆地站在原地。
“咳!”谢大学士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清了清嗓子,将谢建安从呆滞的状态中震了出来,“阿杭实在不易,快把她扶起来。”
“哦,好好!”仿佛呆头鹅一般的谢建安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把手伸到谢苇杭的身前,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多谢兄长。”谢苇杭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笑意。
谢建安极不放心,护着谢苇杭在椅子上稳稳当当地坐好,随即却是几番欲言又止。
这些动作让谢大学士都看不下去了:“建安呐,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跟阿杭说吧。”
谢建安的俊脸一红:“我是想着林英鸿年前就去了东平道,阿杭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也不小了吧。咱们是不是给阿杭找个好的稳婆,再把府里之前一直照顾阿杭的婆子也送去?”
娘家人的关心,让谢苇杭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谢大学士没注意她的动作,赞同地对着谢建安挥了挥手:“这事你看着办吧。”
谢苇杭片刻之间就回过了神,轻笑着看向谢大学士:“叔父,这些日子我没在京城。不如便劳烦叔父,为我讲解近日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