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前那个情绪直接的女孩子了。其实何止是琉璃,十年过去,自己不也一样,敛了率真,藏了城府吗?
心下叹了口气,看琉璃轻轻转身,迈步离去。有些自嘲地问自己,自己提醒她是想告诉她什么呢?这几天听说王兄天天都过去陪她用饭,而她也分外讨好王兄。难道这个时候告诉好,说王兄并不是真地喜欢她,对她好只是别有用心?还是说她和亲到北凉王宫,实在是为难呆惜了她?还是说……
沮渠菩提心里想着,耳边恍然还响着十年前那个恼怒清脆的指责声。心里一股冲动,张口喊住了琉璃,脱口说道:“王后可知,崔浩已于昨日完婚了。”
琉璃听到崔浩的名字,心里斗然一刺,及至听到完婚两个字,整个人一木。带着一股冲动,她倏然转过身来,下意识冲口就想大声驳斥一声“不可能”。然而出口的刹那,理智制止了她,张开嘴,出来的话却是:“我倒不知原来四王对崔家兄长甚为关注!”
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努力压了情绪,然而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抖。这消息太突然,她不知道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沮渠菩提在拿崔浩试探自己。
她下意识里,第一个反应到的是,原来沮渠牧健很在意崔浩的存在吗?婚事是他强行求的,明知道她和崔浩已订婚在先,还是一意求了。现在却如此在意崔浩的存在了吗?他当然不是在意自己与崔浩的感情,他是怕日后会被人拿来说项,令他大失面子吧?
只是沮渠牧健若真那样想,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可笑吗?他若是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议论,当初为什么不选没有婚约在身的始平公主呢?
而琉璃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被沮沮渠菩提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刺疼了心。她知道自己疼的不是崔浩对自己的背叛。这叫什么背叛,自己已是河西王后的身份,最后走开的那个,分明是自己。何况崔浩本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娶妻完婚,难道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自己离开大魏到现在,也不过月余的时间。临走的时候,他那般情深,自己那般绝情。如此看来,真的是自己让他彻底死了心罢?
她听见自己有些空洞的声音在回廊里响起,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说着什么的话:“崔家兄长早已到了婚配之年,完婚娶妻,原也稀松平常。只是我身在北凉,未得半点消息,竟然连份像样的薄礼都没有机会送过去。不过谢谢四王子让我知道这个消息。”
琉璃不知道自己怎样回的宫,一路上心神都有些恍惚,忽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在意么?她原以为,半年的时候,她已经想的尽明白,可是听到崔浩成婚的消息时,为什么心里那样地空洞又疼痛呢?
她不是应该为崔浩高兴的吗?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正是她当日狠着心不肯回头的目的吗?
琉璃回到宫中的时候,感觉脚步都踉跄了。身子悠悠地晃着,云裳带着左右宫女着慌地上前来想扶一把却被她拒掉了。她并不想任何人来碰触一下自己。她甚至希望身边的这些人都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好让她痛痛快快地流一场眼泪。
琉璃一进门,聂阿姆迎上来,一看琉璃的脸色,先是吓了一跳,及至看到她神思恍忽的样子,一把抢上来,将她扶住,着慌地将她往室内扶,一边带着恼怒地数落道:“外面这样毒辣的太阳,出门好歹该撑把伞,就这么大辣辣地一路晒回来,看看样子这是要中暑了。这是什么时候,王妃还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一边吩咐云裳:“赶紧让人备些消暑汤,这是什么时候?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裳一激灵,急忙叫人去告诉月满备消暑汤,亲自跑到室内,将琉璃的紫玉凉席铺了,和聂阿姆扶着琉璃往上面躺了。
琉璃有些倦怠地说道:“一路晒过来只是有些累,中暑倒不至于。想来这几日晚上热,睡得不安稳,有些缺精神。阿姆且让我好好躺一躺,只别扰我。”
聂阿姆一听,连忙对云裳挥挥手,云裳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聂阿姆,聂阿姆轻轻点点头。云裳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了门。
琉璃听着云裳一走,脸往墙里一转,泪水便流了下来。
聂阿姆站在床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王妃想来是听说了崔家阿郎的消息。”
琉璃默默地流着泪,轻声说道:“阿姆已经知道了。”
聂阿姆说道:“本来还在想如何跟王妃说起,没想到王妃前面走一趟,却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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