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便对丝路说道:“丝路,你是凉王跟前久跟的人,不须如此大礼对我行拜。且起来罢。我初入王宫,人事两生。对你们多不熟悉,想来你们对我,也是不熟。不过往后的日子且长着,总有熟起来的一天。”
丝路垂着头说道:“王妃,月满是王妃宫外带进来的,想来不会了解凉王的口味,不如我到厨房去看看。”
琉璃嗯了一声,说道:“说的是。月满虽然做菜手艺甚佳,做出来却未必是凉王喜欢的口味。你去看看也好。”
丝路施了一礼,退了出来。
琉璃身边的一个大宫女说道:“王妃,这个叫做丝路的,颇有些作主欺生,竟然连王妃都不放在眼里。王妃对她太过客气了。”
琉璃看了大宫女一眼,淡淡笑道:“云裳,作主欺生,原是人之常情。她欺生不怕,只要没有坏心思便好。如今我们初来乍到,她到底是只欺生,还是存着恶意,我们都不知道。不必轻举妄动,她若真有恶的心思,藏不了多长时间的。”
云裳轻声说道:“来的时候,太妃只担心王妃年纪小,怕吃了别人的亏。如今听了王妃的话,王妃怎是会吃亏的人?”
琉璃说道:“太妃是一片疼我之心,怕我吃亏,所以千挑万选挑了你们几个作我的心腹。几位姐姐随我去国离家,远嫁来此,已是叫我心里愧疚。今日但有一句话,跟几位姐姐们剖心而言。几位姐姐但与我一心,但我在北凉一日,定不会叫几位姐姐受委屈!”
那几个大宫女慌得急忙来拜:“王妃万莫要跟我们称姐姐,我们可担不起。尽心服侍王妃,原是我们份内之事,王妃对我们姐妹如此掏心,必尽心服侍王妃。”
琉璃说道:“既然如此,我只把话先挑明了说。我们入了北凉,内外皆无依靠之人,行事说话万要知进知退,绝不可以大国自傲,惹下是非。我们不须对谁趾高气扬,也绝不必低声下气。我们不给别人委屈,也绝不会叫你们受委屈。但若真有人惹到我们头上来挑起是非,我也不会任着别人得意。”
那几个大宫女点点头。
琉璃这才问道:“外面守着的,都是我们的人吗?”
云裳失笑了一下,马上意识到非常时刻,立刻收了笑意,轻声说道:“王妃发完了狠才想起问这个来了?凉王走的时候,说王妃一日乏累,将那些宫女们都支走了,说不让打扰王妃休息。”
琉璃在心里笑了一下。想道:这沮渠牧健,从这点上看,倒是会做人。知道她初来乍到,必会有许多话跟下面的人交待,因此将宫女们都支了开去。
坐一会儿,聂阿姆带着拎着食盒的月满进来,说道:“王妃,饭菜已备得了。我这便两个人去给凉王送去。”
琉璃说道:“让云裳陪着阿姆和丝路一起去吧。”
聂阿姆看了看云裳。云裳上前,对聂阿姆说道:“阿姆劳累了一天,我为阿姆出些体力,提个食盒,原是应当应份!”
聂阿姆说道:“原不想认老。然而给凉王送饭菜,还真怕跌了手。到底是你们年轻的手稳当。如此云裳就跟我云一趟吧。”
云裳应一声,上前从月满手里接了食盒,恭敬地跟在聂阿姆后面。到外面,汇了丝路,由丝路带着,往前面去。
外面已是夜幕四临,四处都点起了烛火。
丝路提着灯,引着聂阿姆和云裳,兜兜转转,便到了殿门口,并不直接进去,而是跟门口的侍卫先打了招呼。侍卫一听是王妃叫来送吃食的,急忙往里面去禀报。很快便出来,说道:“凉王让进去!”
丝路于是将灯搁在门口,引着聂阿姆和云裳往里面去。里面亮着烛火,灵前只有沮渠牧健和沮渠菩提守着。
聂阿姆先行了礼,才开口说道:“王妃听说凉王近日胃口不佳,甚是担心凉王身体,因此叫奴婢送些吃食过来。因不知凉王口味,叫下面人冒做的。凉王劳心劳身,好歹用些。身体要紧!”
云裳上前,将食盒摆到沮渠牧健面前,打开盒盖。
沮渠牧健一看,里面摆的菜口,竟是地道的北凉吃食,愣了一下,问聂阿姆:“王妃可用过饭了?”
聂阿姆道:“王妃说,凉王这一日辛苦劳神,怎能越过凉王独自用饭。但凉王用过饭,奴婢回云禀了王妃,王妃才好用饭。”
沮渠牧健说道:“王妃有心了。”
那食盒里菜量并不小,筷子放了几副,想来是王妃想到有其它王弟在,因此多备了几副。
伸手拿了筷子,先递给沮渠菩提一副,然后自己又取了一副。说道:“你王妃嫂嫂有心,你也一起吃些罢。”
沮渠菩提想是真饿了,也不顾谦让,拿筷子夹了一口菜,嘴里嚼了,瞬间一愣,问聂阿姆:“这是王妃嫂嫂吩咐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