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讲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叔孙将军怕是对那手抓肉更情有独钟罢!”
叔孙恭笑道:“阿姆知我!”
又对琉璃说道,“公主不知,这泡镆虽是北凉日常所用,军中在冬季也是常做的。一碗泡馍有肉有汁有馍,再入一些辣子,冬日里喝一碗,浑身生暖,冬日历来行军打仗,军中也爱这个。”
侍女这时问琉璃道:“不知公主能不能吃辣。”指着一盆略带红色的面条一样拿菜叶拌出来的菜,说道,“这菜我们素称酿皮子,拿清油、辣椒、芝麻、青菜凉拌而成,夏日吃起来感甚觉清爽。只是含辣,不知道公主习不习惯。”
琉璃看那酿皮子,色泽晶莹黄亮,半透明如玉,拌出来青黄红白各色皆有,色泽鲜亮诱人,炎炎夏日里一眼看来,便觉得清凉。
于是说道:“既然是北凉日常所用,自然要吃一吃。”
侍女于是为琉璃挑了一根。琉璃咬了一口,只觉辣是辣了一些,然而细腻润滑,酸辣筋斗、柔韧可口,味道着实也不错。
点头说道:“炎炎夏日,吃几口,心内清凉,又易下饭。不错!”
看了看旁边的叔孙恭。却没有说话。
连宋繇都被琉璃的表情逗笑,说道:“原先备了,还担心不合公主胃口,能得公喜欢这些北凉吃食,也算他们备得用心。”
琉璃说道:“大魏与北凉,地域虽有不同,饮食虽有差异,然而都是以儒育人,以和持家,以德立国,文化本同源,习惯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宋公为我煞费苦心,我虽酒力浅微,请容我再敬宋公一杯。”
宋繇听琉璃说出“文化同本源”的话,觉得自己一照面,把她单单想作性本顽皮的女子,实在是低看了她。原想着这个女孩子和亲嫁过来,必是一肚子的不情不愿,然而只一顿饭,这位公主心境平和,态芳坦然,一意要融入北凉的姿态,叫他实在有些意外。想着高公秉淮的女儿,秀外而慧中,又不失天真本性,若能得与世子同心,这世子妃,找的实在是难得。另一方面,心里又隐隐带着忧虑地想,这个世子妃,无论背后的大魏,还是盛名的高公,或是本身的教养学识,都是世子难得的助力,但愿世子真心意识到这点,不要叫两边置于尴尬境地才好。
这一顿饭,吃得甚是轻松愉快。
餐罢,琉璃向宋繇和叔孙恭道了辛苦,连带着聂阿姆和大宫女回了为自己备好的帐篷。
这帐篷不知道是拿什么材料搭起来的,外面太阳晒得头皮发疼,一进去,便觉得一片清凉。
琉璃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到底是乏了,挥退了大宫女,只留了聂阿姆。人一散尽,立刻复了平日里的懒散模样,往床榻上一歪,懒懒地靠了,再也不想动弹。
聂阿姆看得又好笑又心疼,过来要为她捏肩。
琉璃便制止了,说道:“阿姆这些天行来,比我要辛苦许多。我身边有宫女,阿姆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
聂阿姆便坐在琉璃床边,说道:“公主累了,便小睡一会儿吧。”
琉璃却哪里能睡得着,轻声问聂阿姆道:“我们今日过了大魏的边界,入了北凉,阿姆可难过?”
聂阿姆笑了笑,说道:“我所有的牵挂都在公主身上。大魏的边界也好,北凉的边界也好,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心里的边界,只在公主一人而已。”
琉璃眼窝一热,将头枕在聂阿姆腿上,轻声说道:“我原不想难过的。然而今日过边界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十分难受。阿姆,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知道,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应该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聂阿姆听着琉璃的哽咽,伸手轻轻抚着琉璃的头皮,轻声安慰道:“公主如今,不过是和其它的小姐公主们一样,红妆出嫁罢了。不同的是,公主嫁了稍微远了些。然而不管远近,嫁出去的女儿,本来就是要离开爹娘的。卢家的大小姐,也不过是新婚的第一年回了趟娘家。女儿家呀,一旦出了嫁,婆家才是永久的家,再常常惦着娘家,会被人笑话的。”
怕说下去琉璃伤心,笑了笑,转了话题,问道:“公主说,宋公位高权重,颇受北凉王倚重,可为依靠。为何今日席上,并未见公主与宋公拉近关系?”
琉璃轻轻叹道:“宋公位高权重,想跟他拉近关系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我本来便是异国和亲的公主,若是表现得太迫不及待,岂不会叫人怀疑心怀别意?况且宋公其人,我们并不十分了解。阿爹教我万事必求一个稳字。有些事情,如果没有把握,宁可不做,也不能出错。初来乍到,我真不敢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