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外面正在遍城搜人,那个李盖,颇令人忌惮,若是被他察觉了,事情便麻烦了。”
那将军说道:“他第一次来因为老太婆坐镇,未敢造次,若是听说老太婆被宫里请走了,谁敢保他不会掉头杀回来?你且快去,不要啰嗦。”
那人应了一声,很快去了。
琉璃在屋里听得心惊不已。自己居然连明日都等不到就要被转移走了么?
她很快地盘算自己能逃走的可能性。外面如今只剩下一个人,将他制住了,自己便能脱身了。只要出了这院子,开口求救一声,他总不会众目睽睽当街对自己行凶,毕竟是异邦之人,还不至于敢在都城造次。然而外面的那个是个将军,自己又怎么能斗得过他?大约一个声音喊出来,他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北凉人向来勇狠,崔浩曾说他们“本自蛮人,不受教化”。轻易是不能招惹的。
琉璃心里有些紧张,盘算了一会儿,还是不敢保证有胜算。当初叔孙恭得了柳元元的暗示,将她劫走,终于未能伤害她,全是因为叔孙恭乃通理之人,三言两语便能说通。然而北凉人如北凉王,竟然因为她阿爹出口拒婚来了劫人这一出,便知道其人行事的任性无理了。所谓上行下效,北凉王尚且如此,下面的人又会怎样?
然而现在的状况,如果自己不拼死争一把,等他们真得来了人,再将自己药晕弄走,自己便真得回不来了。
琉璃心乱如麻地左右摇摆了一会儿,手边壶里的茶早已经凉了。
于是鼓了鼓气,怯生生对着门外轻声问道:“门外的大哥,我茶水凉了,可否给我换壶热茶来?”
外面那将军声音不高,却异常蛮横地说道:“一过是一口茶,哪里有这般麻烦?你若真心口渴,就勉强对付一下。若是不渴,就且放着它罢。”
琉璃听得心凉了半截,于是低着声音便小声涰泣起来。那涰泣声并不大,悠悠袅袅,呜咽断续。那将军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十分不耐烦地冲里面说道:“我可不是那老太婆,烦恼了我一口断了你的舌头了事1
琉璃一听,心便凉透了。
一开始她只是假哭一哭,试试这将军的脾性,没想到果如崔浩所说,不知怜惜弱小,如此这般,是不可能动之以情了,更不可能晓之以理了。
这样想着,鼻子一酸,眼泪便真得掉了下来。声音不大,强忍抽气。极力不叫外面的人听到,却因为太过难过,憋得自己吭哧有声,时断时续。
那将军在门外十分烦恼地哼道:“你们汉人的女子,凡事不顺心如意,只知道以哭来诉,真是叫人着恼!不是因着你身份特殊,我真好叫你尝尝拳头的滋味儿!”
只听着脚步声沉重地响,显然是那将军气坏了,脚步走得万般重。然而那声音却是向隔壁去了。
琉璃心里一喜,几乎是一息之间,立刻起了身,轻着脚步跑到了门前,才要开门时,听到隔壁“啪”地一声脆响,想是那将军粗手笨脚,又带着气,失手跌了茶杯。
琉璃听着那声响,心里惊了一跳,碰着门的手立刻便缩了回来。然而她知道,大约这是自己唯一能跑的机会了。又是迅速又将手伸出去,还没碰到门,便听到重重的脚步声又起。
那将军居然这样快就将水端来了?
琉璃心惊胆跳,下意识地立刻回身便又床边跑。堪堪才到了床边,脚步声便已在门外。她身子才做好,门便“嘣”地一声,被那将军一把推开。
手里并没有提着水,站在门口往里面探瞧。
琉璃受惊一样地带着鹿跳的心抬头看过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带着怯怯的惊吓。
那将军仔细端详了琉璃几眼,确定她只是给自己吓到了,而没有逃跑的意图,才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你这种比兔子还易受惊的女子,到底有哪里好?”
随手又将门一关,外面似乎上了闩。脚步声“咚咚”地又走了。
琉璃绝望地想,这一次,被他外面闩了门,自己即使有时间也是走不了的了。这北凉人看着是个粗汉子,居然还这般狡猾。
这一次,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了。
琉璃正绝望着,隔壁又是“啪”地一声脆响。想是又碎了一只茶杯。
琉璃却顾不上去想那将军的粗手笨脚,一心想着自己不能逃脱的命运,心里难过了起来。
忽然隔壁“扑”地一声,然后紧接着那将军大叫一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