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更不好逃懒。白天拿着剪刀,装模作样地又是剪又是裁地弄上一番,到了晚上,便央着掬心帮自己缝几针,不能做得太快,又不能缝得针脚太好,只怕聂阿姆看出来生气。
且说崔浩被秉淮允了亲事,从高宅一回去,便到父母面前,请父母出面到高宅去求婚事。
崔夫人自是喜欢琉璃,立刻满口笑着答应。这个儿子亲事让拒了一门又一门,她自然知道儿子心里装着琉璃,眼见着到了十五岁,几次想为他去求亲,总被他拦着,说是时机未到,如今居然主动央请,自然是十分高兴。
崔玦看了看崔浩,说道:“我与你母亲去高宅求亲不难,只是你知道你世叔素来懒入官场,如今迫于形势,接了官职,也是一副懒散模样。我与你母亲去,只怕他不敢应。”
崔浩便道:“一次不允,便多求几次。世叔视阿璃如宝,原也不可能轻易许嫁。只要我诚心相求,世叔总会被我诚心所动,开口许嫁。”
崔玦便点点头,说道:“你既然这样说,我便放了心。你世叔疼阿璃是真,你若非真心相求,他只怕不肯允你。必要试探再三,确定了你的心意才会允婚。”
崔玦和崔夫人带着崔浩,过了三天,虽然路上仍然积雪,仍旧冒雪出门去了高宅。
琉璃正在后院做针线,一边阿原在旁边看着,看她做得虽然心懒,针脚看着还算有模有样,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心里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与不好,崔夫人自不会强求,好歹有一个能做的态度才是最要紧的。
一听引慧报说崔浩一家到来。琉璃多少有些诧异,问阿原道:“阿爹前几天才说了,不让女儿与崔哥哥见面,他倒随着崔伯父崔伯母上门来了,不怕惹阿爹心里不快么?”
阿原笑道:“他不来,你阿爹才会不快。”
琉璃一听,奇怪地问道:“阿爹竟然也口是心非吗?”
阿原一下子笑了:“你到底年纪小,想事情还是不深。你阿爹嘴上允了婚,跟他过来求亲事,能一样么?历来婚事,多是男家找媒人上门求,几时见女方先放话允了婚事主动嫁女的?”
琉璃一下子恍然大悟。
崔浩这是找崔家伯伯伯母上门求亲来了。以后对外面说起来,这婚事是他们求来了,不是自家主动许的,才不会叫人将自家看低。
阿原看琉璃明白了,笑着说道:“浩儿性子是清高了些,年少有才,些许目中无人是有的。然而为人行事,倒是周全。”
见琉璃一边听一边笑咪咪,恍若夸了自己一般,深觉自己这个女儿养得脸皮着实是厚。哪有女孩儿家听到提婚事不害臊的?
将话锋一转,语气重了一分,说道:“只是小小年纪,太也自作主张了。只说从前你被柳家小姐坑了把,被叔孙恭掳走的事情,他倒瞒得好。才多大的年纪,人小鬼大,一肚子的心机城府!他对你好还则罢了,倘若敢对你不好,哼!”
琉璃听着,笑着眯着眼,说了一句:“崔哥哥才不会对我不好!”
阿原白了琉璃一眼,觉得这女儿何止是脸皮厚。
起身说道:“你崔家伯伯伯母来了,阿娘要去招待一番。你在这里好好地做针线,不要乱跑,可知道?”
明明是告诫琉璃不要私自与崔浩见面的意思。
琉璃笑着应。
阿原一边,针线迅速便交到了掬心手时。
掬心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小姐,这针线我帮你做原也不打紧,然而给阿郎做,你好歹上些心!”
琉璃便笑道:“我当然上心啊。布是我精心选的,线是我精心选的,样子是我精心裁的!”
掬心无可奈何道:“一会儿阿姆进来看见,你倒是如何开解自己?”
正说着话,听到外面脚步声响。
刚交到掬心手里的针线立刻被抢了回去,琉璃拿着手里的布料,一手捏着针,一边装模作样以假乱真地问掬心道:“掬心姐姐,你看我这针线这样走得可对?针脚这样大可好?”
掬心憋着笑,咳着一声,说道:“小姐做得已经很好。做了这半天,小姐不如歇一歇手指,缓解一下眼睛。”
两人这几天已经演了数遍,完全不用排练。
门口便听一声轻笑,崔浩的声音响起来:“阿璃亲自做针线,是给我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