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影攒动,于是三个人就走了过去。
按照当地的规矩,人走后停灵三天就要出殡,但是遇上这种是是要等案件判决下来才能办后事,因此杨璐的家里没有做任何的布置,只是墙上看着原先是挂照片的地方照片都被摘了下来,所有带有鲜艳色彩的物件一样也看不见,沙发上蒙上了灰色的布料电视和镜子也被黑色的罩子罩了起来。
进了门就是客厅,厅里有杨璐家人看见门口来人了,就迎了过来,这是个女性,双眼哭得像红肿的烂杏,也不待这女的开口,翁贵怡先自报了家门。
“我们是杨璐工作单位的同事。”
“哦,哦,进来坐进来坐。”
“不不,不坐了,嗯……”
翁贵怡舔了舔嘴唇,她觉得自己嗓子都有点哑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老公在吗?”
“里屋呢,老婆儿子一夜都没了,他有点遭不住,要不是家里人多看着了,他今天早上……”
女人说不下去了,又红着眼圈开始哽咽,翁贵怡他们三人都懂了这女人的意思,杨璐的老公怕是有了寻短见的行为,不过想来也是,或许除了尹旭奎和翁贵怡这已经没什么感情的公母俩,但凡家庭幸福夫妻间情深意笃的怕是都经不起这种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惨剧。
“我去喊他,你们稍候。”
女人擦了擦眼泪,走向一个房间的门口,推开门进去,少顷再出来,就带着一个看着憔悴至极六神无主的男子,那男子仿佛牵线木偶一般被方才那女人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架着,似乎才能勉强的支撑着身子。
“你……”杨璐结婚的时候翁贵怡还去过,但也差点认不出眼前这人是杨璐的老公,或许几天前这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可眼下,比行将就木的老人还要枯败。
“我是,我们是杨璐公司的同事。”面对这样一个人,翁贵怡有点语无伦次。
“……”
“我们今天来看看,要是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提。”
“……”
“那个……”翁贵怡拉开包,从里边拿出一个白色大信封,里边是她早上包好的厚厚的六万块钱。
“这是公司一点心意。你收着,要节哀啊。”
“……”
那男人始终不说话,就仿佛听不见翁贵怡说的一个字,就待翁贵怡想把钱交给旁边的女人时,他才开了口。
“以前啊,璐璐总是说,得多赚点钱,多攒点钱,孩子一点点大了,不能总骑电动车了,想买个车子上下班可以用,还可以接送老人孩子。我呀,也无能,怎么使劲儿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璐璐就得一直在外头奔波,生了孩子那年她都没休上仨月就出来上班了,晚上回来还要带孩子,我没用,璐璐嫁给我,都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人都走了,钱来了,可我要钱还有什么用呢。走吧,回去吧,我现在只想让那个司机偿命,剩下的什么都不想要。如果不能判那个司机死刑,我一定亲手宰了他,再下去陪璐璐和孩子,免得她们娘俩在那边儿受欺负。”
“说什么呢,别再瞎说了。那个几位别见怪啊,他就是太伤心魔怔了。”旁边方才那个女人就去捂着杨璐老公的嘴,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把他往屋里拖,翁贵怡见了赶忙上前一步,把手里的信封塞到他的怀里,翁贵怡虽然贪财,但她也不是个小气人,尤其是这种场合,心意是一定要到的,而就在这时,王明远则从另一侧走过来,直接从手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在这女人面前比划一下。
“大姐,这张卡上有十万块钱,密码在卡背面,我们和杨璐既是同事,以前也在同校,所以,全当是代表我们个人的心意吧,人走了,太可怜了,我们也很难受。”
“你们……这……唉,谢谢了,那我就先替我老弟收着,我这……。”
还没说完女的又想哭,可又被生生憋回去了,她强忍着悲痛先是和那个搀扶着杨璐老公的男人把他搀回了房间,这才出来又把几个人往门口送。
“唉,家里这个样子,招呼不周啊。”
“您忙您的吧。别送我们了,走的人走了,活着的,再难也得活下去。”
尹旭奎难得的出言劝了一把,他和杨璐不熟,但前段时间刚见了面,那其实是个挺阳光的女人,不算漂亮,但身上充满了女性特有的柔和,或者说在尹旭奎眼里应该算是那种正常女人。
“唉,活着的,怎么活下去啊。”那女人听了这话,两眼望天,下巴抖了两下,随后眼泪刷的一下顺着眼窝躺了下来。
翁贵怡见状一瞬间也红了眼圈,三个人不敢再留赶忙告辞离开了杨璐家。
到了楼下,王明远识趣的先告辞开着车走了,翁贵怡和尹旭奎则是坐上了翁贵怡的英菲尼迪,两人上车都扎好了安全带,但翁贵怡却始终没发动汽车,只是把胳膊拄在车窗上拖着下巴,默默的看着窗外在这个单元进出的人沉思着。
好半天,久到尹旭奎都打算催促她一下了,她才转过头来看着尹旭奎问:
“你说有事找我谈,谈什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