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来,也把这种极为愚蠢的说辞讲了出来,到最后,把自己给坑了。
这位该死的乳母因为与侯府签了身契,直接就被杖毙了,而伺候她的小丫鬟因为无知,见着她乱喝东西却不上报,被赶出了府去。
而后,便是处理吕姨娘了。
吕姨娘!这说出来几乎没有人会去相信。一向专心礼佛,世事无争的吕姨娘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为什么?!
林氏看着跪在面前的吕姨娘根本就是不能理解。
却是吕姨娘一脸的平静,认下了:“是我干的。”她说,她只不过是当年前二夫人为了固宠而抬上来的陪嫁丫鬟。她性子不讨喜,一直不受宠,如今年岁都大了,却连个可以依靠的孩子都没有,这辈子都要在孤苦伶仃中度过了,见到梅姨娘年纪轻轻就受宠且有了自己的孩子,还生了一女后又生一男,她妒恨无比,于是就策划了这一切。
吕姨娘的讲述语调平缓而淡然,若不是她说出的是这样的东西,恐怕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她是讲什么看破人生的成佛之道。
林氏面无表情。许久,却是道:“吕姨娘,你是哪里来的一千两银子让那乳娘给你卖命的?你一个陪嫁丫鬟出身的,一切的进项只有每月拿的那点月例,便是一分不花地攒了怎么些年,也远远没有一千银子之多!说吧,是谁给了你这一千两银子,要你做出这下作之事?!”
吕姨娘一言不吭,死都不肯开口了。
却是让林氏气得吐血的是,这吕姨娘在一问三不知后,竟然在老夫人的亲自提审中,看向了林氏,并一口咬定,是林氏指使她这么做的!
“贱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林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还好她身后的青珂扶住了她。
老夫人也是难以置信地样子:“你、你说什么?”
只见那吕姨娘,把头撇向了一边,咬着牙,再说了一遍,一字一句道:“是夫人指使我这么做的,银子也是她给我的!”
“你、你!”林氏胸口顿痛,一阵昏天暗地,这下子就真的倒了下去。
吕姨娘的指证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侯府。此事风传得如此之快,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方文颂在某日王婉上学途中截住了王婉(方文颂定于八月抬去那四皇子府,现今大部分时间都在忙于绣嫁妆,去上学的也便只剩下王婉一个),她的脸上得意毕现,笑得让王婉恨不得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王婉,”只听她道,“真是想不到啊,你的姨妈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王婉冷冷一笑,道:“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原来这未来的四皇子侧妃也就是这样啊!真不知道去了四皇子府后会不会给四皇子拉后腿!”
“你!”方文颂大怒。
却是要上前一步的时候,那潇湘院里的宁素芳却出现在她们不远处,她的脸上依然清冷,见到那即将成为四皇子侧妃的方文颂也依旧不卑不亢,只向方文颂点了点头,然后就唤那王婉快进去上课了。
王婉瞥了那方文颂一眼,从她身边泰然走过。
方文颂柳眉倒竖,狠狠地跺了跺脚,恨道:“倒要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却是那宁素芳揽过王婉朝那潇湘院里走去,边走边摇头道:“其他几个小姐怨恨你我倒能理解,只是这方文颂,她一个大房的,这些年下来,真是看不出你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她怎么就……”是了,在七年前,方文颂借用她王婉来对付方文棋,这宁素芳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与她而言,确实无法明白方文颂为何就偏跟王婉作对。而说实话,连王婉自己都莫名其妙。难道就因为她看穿方文颂的为人,在她面前揭露了她的虚伪与无情,让她恼羞成怒了?说起来,这方文颂确实是方家小姐里最为可恶的一个!
却听那宁素芳感慨道:“我在这侯府里这么多年,见得也多了。说起来,这府里的小姐们,除去那二小姐方文雅,其她几个都差不了多少。”王婉讶异地看着她,想不到她倒是看了个通透,方文风一向端庄嫡长女的模样,在四年前那次郊游之前,王婉都没料到其实方文风也是那样的人,而这宁素芳却一针见血地将她与其余几个小姐摆在了一块。只听宁素芳继续道:“说起来,她们几个倒是和那老夫人挺像的。”
“啊?”宁素芳这样的见解,倒是让王婉一愣。老夫人啊……,王婉拧眉沉思了起来。
吕姨娘被关了起来。她就是死咬着是林氏指使她的不肯松口。
林氏从昏迷中醒来,哭哭啼啼地跪到了老夫人那里求她做主,说那吕姨娘必是受到真正的幕后之人威胁,故意把那脏水往她这边泼。至于那幕后之人是谁,林氏并没有指名道姓地明说,只讲那吕姨娘近些年来,不再如以前那般独来独往了。吕姨娘近些年与李姨娘的亲近老夫人怎会不知道?于是,老夫人沉默了。
却是在这种时候,二老爷急匆匆地来到了老夫人这里,顾不得和那老夫人请安什么的,一下子就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抬起头来焦急万分地为林氏辩解:“娘!这事绝对不可能是阿芜做的!阿芜她绝对不是这种人!”
林氏讶异万分,如不认识眼前之人这般地看向二老爷。却是那二老爷再认真不过,他的额头上还满是匆匆赶来的细细密汗。他居然看向林氏,眼中满是“你放心”的神情。林氏大撼,突然有种多年来不曾真正认识这枕边人的感觉。
于是老夫人就皱着眉头,把那李姨娘给叫了过来,李姨娘当然是不认了。她直说自己一向安分守己,且自从当年梅香院闹鬼后就兢兢战战,一心向佛,虽然和吕姨娘走得颇近,但也不过是讨论佛法罢了,谁会料到那吕姨娘白念佛了这么多年,竟然犯下这样的事!她这般说完之后,却是在二老爷一遍又一遍坚持说那林氏绝对不可能做下此事的时候,面色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她恨恨地盯向了二老爷,眼中带着利刃,几乎是要将他活剥生剐一样。
这根本就是无头之案。凭着吕姨娘的一面之词,根本无法证实这件事林氏就是幕后之人,而和吕姨娘交好的李姨娘也是一样,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就是她逼迫吕姨娘去做这件事且让她诬陷林氏的。
此事陷入僵局。
林氏在哭泣。李姨娘一脸愤然。二老爷则努力地为林氏申辩。
老夫人头疼了,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却是在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后,李姨娘突然发了疯似地歇斯底里起来,她猛地扑了过去,就像是压抑了多年的野兽,一双留着长指甲的细手就这样挖上了二老爷的脸。二老爷反应及时,一把抓住她的手,只见她那红红的长指甲还在挣扎着想往二老爷脸上抠去,二老爷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直把她打倒在地。李姨娘捂着脸,一双愤怒的眼睛闪着泪光。二老爷咽了咽口水,躲闪着没去直视她。李姨娘便很快就爬了起来,又扑了上来。“你疯了!”二老爷抓住她的双手,奋力阻止着她的扭打,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道。
“我疯了?是的,我疯了!”李姨娘一边打着抓着,一边怒哭着,“李朴训!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了一儿一女,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有了新人忘旧人也就罢了!你方才说的是什么!绝对不是她做的!那就是我做的了?!你为了她居然在老夫人面前暗指这事是我所为?!怕老夫人惩罚她,你就不怕老夫人惩罚我了?!方朴训,你的良心在哪里?!”李姨娘的尖叫声几乎划破侯府上方的天空,几乎可以让整个府里的人都听见了。
“够了!”二老爷怒吼,他一脚踹上了那李姨娘,“糟婆娘!你够了没有!”骂骂咧咧地居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那二老爷一甩衣袖,怒火冲天地大步走了。
先前怔在当场的林氏突然嗤笑开去,冷冷地撇了那李姨娘一眼,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那李姨娘披头散发,衣裳凌乱地坐在地上,愣了半晌,接着,嚎啕大哭起来。她拍着土地边哭边骂:“好你个方朴训!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七年了!都快七年了!我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委屈愤怒的泪水就像流不尽的河水于脸上不断地淌落,滴在地上湿哒哒的一大片。却是很久,都无人理她。
吕姨娘关起来的当晚,她就被人发现用头上的簪子割脉自尽了。
老夫人下令将她的尸体连夜扔去乱坟岗,让野狗吃去。
吕姨娘死了,虽然是咎由自取,但侯府里却气氛却因此而更加阴郁了。淑妃娘娘省亲,和方文颂被下旨赐婚,这两件大好事之后,侯府里却一下遇上了这样的糟心事,任谁都乐不起来。何况,这件事根本没完,站在吕姨娘身后的幕后之人还没有出现呢!不过,估计永远也不会出现了,虽然很多明白人轻易地就可以看出究竟是谁指使她做下此事的。——就在吕姨娘的指证疯传整个侯府之后,吕姨娘与李姨娘交好之说也迅速传了开去,甚至还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在小公子出生后不久,李姨娘找那吕姨娘谈佛理密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才从其院子里出来。可是,这些传言,完全被老夫人忽略了。
老夫人的态度就是观望。没错,是观望。
看着因为此事而日益消瘦的姨妈,王婉非常不解,对于此事,既然没有切实的证据,那么老夫人大可以将吕姨娘那所谓的指证略过,直接说她失心疯胡言乱语得了,府内再有谁提起,惩罚便是了,一段时间后,必然风平浪静。可是,老夫人,明显不想这么做,她似乎在等待什么,好像在等一个什么可以让她下定决心做下决定的转折。
王婉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在五日之后,传来了消息:大夫人之父陈大人,因为贪污受贿被撤去了户部尚书之职,关押受审,而原户部右侍郎,也就是李姨娘的父亲,被升了上去,成为新任的户部尚书!官至正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