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道,“楚凤歌的后娘掌管安国公府多年,又深得楚凤歌他父亲的喜爱,有这种渠道也不足为怪啦!大小姐去找楚凤歌的后娘,这是楚凤歌猜测的,否则她到哪儿去找江湖高手?”
王婉有些呆愣了。
却是王越作势干咳了一声,道:“咳,妹妹你也不用害怕啦,楚凤歌的家里确实比我们家复杂,不过我相信他肯定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王婉一听,彻底呆了。这王越想到哪儿去了!她只不过讶异于方朴雨的能耐罢了,他怎么就给扯到这上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应该至始至终都“死不悔改”吧,他一直都在坚持把楚凤歌和她凑成一对,就算半年前被青环那些关于“门户”的说明给震了一下,但必是在楚凤歌那被他的保证发誓什么的给说服了,因此这种心思始终不变,想到这么久来虽不见楚凤歌,但王越动不动就“说漏嘴”,然后一脸懊悔的样子,王婉突然想笑了,难为他装得如此辛苦。
接下来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跑到楚凤歌身上去了。这回王越可是光明正大地说起楚凤歌的好来。见到王婉没有不耐与生气,王越得意非常,满意万分。只是,突然,他话锋一转,恍然醒悟地一拍手:“讲岔了!不行,不行,重新来过!刚才明明是在说她们三人要置你于死地这件事的!”
“……”
王越一下又变得极端气愤,表示一定要把此事告到姨妈那里。他没有说道要告到老夫人那里,看来要么是被楚凤歌提醒了,要么是他自己想明了,若是把这件事捅到老夫人那,莫说那三位侯府小姐们会不会承认,就算她们承认了,老夫人也只会站在自己的孙女那边,顶多不痛不痒地训斥她们一番,而王婉,与侯府三位小姐都不合的事实就这样被赤*裸*裸的揭示了出来,今后在老夫人那恐怕都不被待见了,甚至,连她的姨妈也必会受到影响。
王越只嚷着一定要让母亲与姨妈知道此事。
王婉叹气,问道:“让她们知道了,然后呢?”
王越一愣,顿时哑然。
“然后让她们担心?让姨妈自责?”
王越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认真地看向王婉,说道:“妹妹,你搬出这梧桐院吧!去跟我和娘住一起。”王越的声音闷闷的,“三年前,娘就跟我说了让你住这内院里头是为了你好。我也知道的,爹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要不是依靠着忠勇侯府,肯定会受人欺负。我是男儿,还好点,只要努力了,至少会有出头的机会,但你一个女儿家的,不是说自己努力将来就会有个好生活,嫁人的好与坏才是决定未来生活的根本。娘说了,你住这梧桐院内,就相当于是姨妈养大的,姨妈养大的,说出去就是忠勇侯府的‘表小姐’,将来说亲也能说个好的。可是若是因为这个你就要被欺负,就要受到生命的威胁,那么我们宁可不要,是了,我们宁可不要!”王越一下激动了起来,他一把抓住王婉的手,“我们搬出去吧,离开这忠勇侯府,我们家又不是一穷二白,吃穿住行非得靠这侯府才能过活。自己在这外头租个住处,一家人住在一起岂不自在?”
“确实是个好主意,当年初进京时我就这样想过了,”王婉浇了王越一盆冷水,“只是那时娘亲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一锤定音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哥哥你是脑袋单纯巴不得住的离斌哥哥这个狐朋狗友近些,而我觉得娘亲的这个选择确实对你我都好,也就没那么激烈地反对,所以这样一住也就三年,而今都已三年了,我们一直都住得好好的,若突然说出要搬出去,你让别人怎么去想?”
“这不是要把那三人想要害你命的事说给娘亲与姨妈嘛!”
“嗯,然后娘亲与姨妈内疚,同意搬出去了,那么老夫人那边呢?”
“诶?”
“老夫人最要面子,当年方文棋害我之后,娘亲就要我搬出去,可是老夫人却让我还住这梧桐院里,现今我们却要连侯府的偏院都不住了,信不信我们一脚搬出去,后脚‘忠勇侯府容不下亲戚的流言’就会四起?老夫人必定大怒,你还要不要姨妈在这侯府里活了?”
“这……”
“还是说哥哥你要把她们三人今日做下的事如实告知老夫人?”
王越沉默了。
王婉不再言语。
许久,缄默之中,只听方斌重重地叹了口气。半晌后,他闷闷道:“我知道了。”
王婉摇了摇头。这就是她今年十三岁的哥哥。和楚凤歌与李明炎比起来,简直就是脑袋里不会绕弯的人。只能说,自幼生活环境不同,养出的人确实不同啊!也亏她是两世为人,前世虽然阅历很浅,生活环境也很简单,但多多少少反映各种人性的影视剧和书籍看了一些,否则就他们家那样仅有四口人的人口结构,那样耿直的父亲,那样柔弱的母亲,家庭美满幸福得就像蜜罐里一样,她肯定是跟她的哥哥一样,虽不至于如李明敏那样的天生缺根筋,但也必定单纯得像个傻瓜,估计在入住梧桐院的第一日就被人用暗箭伤得体无完肤了。便是这样,她也越来越觉得,就算是两世为人,她也根本就匹敌不了这些自小大宅院里长大的人精们。也难怪自以为够成熟的她,在楚凤歌面前自认为在以成年人的谈吐与之交谈,却还会被他称之为“丫头”了。
而想到了楚凤歌,王婉瞥了她的哥哥一眼,奇怪地问道:“听哥哥方才那么一说,你明明是知道我住这梧桐院里就是为了将来能够说个好亲事,那以前怎么还不知‘门当户对’似的,想要将楚凤歌与我凑成对?”
王越搔了搔头,道:“我哪有想那么多啊!娘亲只说你以‘侯府表小姐’的身份将来说门好亲事会容易些,我哪会去想有些人家是根本说不得的!而那楚凤歌,一想到那家伙,我就只想着他人好,武功好,脑袋聪明,最重要的是,他自个儿对我发誓若是娶了你,必会一辈子对你好,否则就拔剑自尽在我面前以此谢罪,跟他那么熟,那什么‘安国公嫡长孙’的身份,我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越这几句话下来,王婉瞬间无语。而听他说那楚凤歌“自个儿对我发誓若是娶了你,必会一辈子对你好,否则就拔剑自尽在我面前以此谢罪”,王婉的脸不由地一点点地红了起来,这简直就像是楚凤歌借王越的口跟她山盟海誓似的。若说没有任何感动那就是假的。王婉的心就像浸了蜜水,一下子甜了起来,甜得几乎要醉了。
这天下午,王越在王婉这里坐了很久,聊了许多。丫鬟们都被清出去了,甚至连青环都没留下。却是青环在外头将门掩上的时候面带微笑,一脸的了然。估计她以为王越是特地过来说那楚凤歌的事吧!只是若她知道王越其实是过来讲那方家三位小姐的险恶意图的话,她会不会被吓得花容失色?
王越在将近黄昏的时候才离去,离去的时候还不住地叮咛王婉,此事他便烂在肚子里面,但是,若是再有人想要对她下手的话,一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务必立即通知他。他好歹也是她的哥哥,哪有妹妹连生命都受到威胁了,他这个哥哥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道理。他说他以前是太蠢了,今后他必会擦亮眼睛,把周围的人给看个清楚,绝不叫谁把他的宝贝妹妹给欺负了去。
王婉被他说得有点哭笑不得。她告诉王越,其实她在这内院里也不是水深火热,真就那样,她早就哭喊着要离开了,哪会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险非得住这梧桐院里。“哥哥,”王婉对王越说道,“我又不是自虐狂,真就天天被人欺负,天天被人想方设法要害我性命,我还会住在这儿?当初和她们几位交恶时,也不过见了面互不搭理罢了,在这院子里,难道她们还敢明目张胆地像当初的方文棋一样直接对我下手?不是每个人都像方文棋那么冲动的!这次出府郊游,不过是给了她们一次机会罢了。”见王越还是拧眉的样子,王婉又道:“好啦,哥哥,我会小心的!这样吧,我发誓,今后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行不?”
王越这才点了点头,又叮嘱了王婉好几遍后,才心思重重地走了。
王婉长吁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了床边。再次回想起了王越说到的那方文风三人的打算,竟又是一阵后怕。细心的楚凤歌又救了她一命!只是真料不到方文风她们三人竟会勾结到了一起,利用起这次机会竟想要了她的命!王婉苦笑着摇头,侯府的小姐们真是个个彪悍啊,心胸狭窄,恨起人来就要置人于死地。这是不是基因问题啊……
“……”王婉默然片刻,好吧,她想歪了,侯府小姐中不是还是有个好的吗?只是,那唯一一个好的早已香消玉殒。
夜幕很快降临,但又很快过去。王婉为了有个安稳好觉,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被她扔去了脑后,对于楚凤歌表白的悸动尽量不再去想,对于方文风三人的行径也不再去思量,而对于王越的多遍叮咛更是被抛到了最边上。竟然一夜无梦,睡得很好。清晨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王婉为自己在昨日发生那么多事情的情况下还能熟睡表示极其满意。她坐在床上伸起了懒腰。但是她完全没有料到,就在今日,连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还未过完,昨日王越的叮嘱就要成真了!
去了林氏那边请安,又上了一堂对她而言毫无意义的刺绣课,快到正午的时候,王婉回到了梧桐院里,走进屋内,就见那万嬷嬷正站在外屋等着她归来呢,而其边上的桌上,居然摆着上个月梅姨娘借给王婉的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