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私下无人之处,王婉将账本交予了林氏。
“青环昨日一早去那边的时候,柳姨娘身边的兰芝偷偷塞给她的。”王婉一五一十地把实情说出,“我瞧着是账本,就拿过来给姨妈看看了,也不知道记的是什么。”
林氏疑惑地接过了那账本,低下头来,随手翻了起来。
王婉装作一窍不通,好奇的样子,踮起脚尖跟着林氏一同看去。
结果林氏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下去,她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啪!”她狠狠地将账本拍在桌子上,恨骂道,“好啊!好你个陈玉娘!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王婉一副被吓着的样子,惊看着自己的姨妈:“姨妈,怎么了?”
林氏这才反应到还有王婉这个小孩子在场,于是几个深呼吸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姨妈就是被气着了罢了。婉儿先在这里自己玩会儿吧。”却是下一秒就大声命人备轿,带上账本匆匆地出了门去,赶往了老夫人那里。
具体林氏在老夫人那里如何,王婉暂时就不得而知了。她只想着大夫人这下子可彻底完蛋了,贪污一事在老夫人那曝光,她这辈子都别想将中馈接回去了。这般说来,柳姨娘也算是为方文雅报了仇吧!而姨妈林氏,将来没了大夫人管理中馈,日子定会过的顺心许多。
却想不到,事情的发展比自己预料的更出乎意料。
两日后,王婉就在母亲林茹那里听到了姨妈林氏说起了这件事情。
却不料,林氏竟一开口先抱怨起了老夫人!
原来,这老夫人竟是知道大夫人贪墨的。大夫人最初的贪墨,贪墨多少,老夫人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而那老夫人因为自己不同意让老二家的分出去,便始终心中对老大家的感到有些愧疚,于是,对这大夫人贪墨之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最一开始,大夫人贪的并不多。一开始不去管她,更勿论后来了,因此这十几年下来,竟将大夫人惯得无法无天了起来。
“呵呵,”林氏怒极反笑,“我把账本拿进去跟她说陈玉娘做假账的时候,她居然还摇头叹气怪我没事干去翻什么旧账,大家就这么相安无事不是很好!”
林茹只得安慰她道:“恐是老夫人她自己都没料到大夫人竟会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吧。”
“是呢!”林氏一脸的讽刺,“等我把真账本翻开来,再拿上一本假账本对照给她看过,她的脸一下就刷白了。呵,定是想不到,养虎为患了吧!”林氏实在在怒极,说话都不留情面了,“那个老糊涂!表面上看是最宠二儿,可是呢,心还不是偏向老大的?不让分家,我们就会感激她了?这么些年来,我们事事受制于大房她又不是没看见!结果呢,好处全让大房拿去,我们二房就是吃残羹冷炙的!宠二儿?是啊!宠啊!宠出一个废物出来!然后养在她脚底下被大房踩!”
林茹一听,吓得急忙捂住她的嘴:“天哪!姐姐!这话可不得乱说!”
林氏则拉开她的手,道:“在这里我还怕什么!”说着冷光朝四周一扫!一干丫鬟婆子全都一个冷颤了一下,低下了头。
王婉坐在林茹边上,暗暗摇了摇头。确实如林氏所说,这老夫人在处理这两房事务上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糊涂!二儿子被她惯成废物,恐分家他受了苦去,就坚持不肯分,要将他纳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结果令大房不满。因觉得在这事愧对大房,便就在中馈之事上补偿他们,却把大夫人养成了一只填不满的饕餮,又让二房生恨。老夫人可真够失败的!
后来,在老夫人的命令下,几个婆子突袭了大夫人的房间,一个叫蕙兰的丫鬟指出了大夫人藏匿真账本的地方。于是,自大夫人掌管中馈以来所有的账本全部被重新翻看一遍。结果,老夫人几乎吐血:从八年前,大夫人开始做假账,这亏空出来的账目核算起来竟然有近十万两之多!
十万两!就是大老爷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百四十两!这么多银两,大夫人是吃到哪里去了?!
老夫人又气又恨又悔。连夜就把老大两口子叫过来审问。却是那大老爷都不知道官中被自家婆娘给贪污去了这么多,他一脚就踹了过去,狠声怒骂起来。而那大夫人,也不知是近些日子压抑久了还是怎么的,竟然熊了起来,也叫骂了起来,扑过去同她男人厮打了起来!老夫人带病坐在上头,看着下边老大两口子扭打成一团,“你、你们……”一时怒极攻心,居然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林氏把这些细致地描述给了林茹听。说罢后大笑:“真是一家子狗咬狗啊!也活该老夫人被气晕!”
“然后呢?”林茹问。
“然后?”林氏一声冷笑,“等老夫人醒后,命那陈玉娘自己想办法把亏空的数目补上,否则就告知她娘家,让她娘家领她回去。”
“啊!”林茹一惊,“那岂不是说若补不上这么一大笔钱,就要休了她?!”
“怎么可能!”林氏嗤笑,“再怎么着,她父亲那堂堂的二品官还做着呢!还有,怎么可能补不上!她的嫁妆可不菲呢!”
“啊……”
大夫人贪走那么多的钱,只在她的屋中搜出了一万两的银票,而至于那其余的近九万两,她究竟是用去了哪里,那大夫人是死都不肯说出。
后来,她那已经大半年没踏进忠勇侯府的母亲来了。据说母女俩抱头痛哭。
再后来,她几乎是割肉一样将所有的嫁妆全部拿了出来,包括经营多年的商铺和庄子,总算是补齐了亏空。
大夫人嚎啕大哭。一脸悔不当初。
于是,这件由柳姨娘捅出来的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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