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各怀鬼胎

起正在发呆的曾小棉的手追向缓缓启动的叮咚车。

    他宽厚的肩膀挡在前头，总感觉会从迎风招展的大衣里飞出一对翅膀来。

    跳上车时，0001转了个身，挡在她和把杆中间，曾小棉撞到他的怀里。

    0001笑得胸膛直震：“没事吧？”

    车厢很挤，她被前后左右的人夹击着，只能继续缩在他的怀里。

    0001一手抓着把杆，一手包住她的后脑勺，护着。

    “抱歉，我要抱着您一会儿。”

    “……”

    哪有人这种事也要打招呼的啊……

    行动暧昧，话语却真诚又直白，曾小棉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第三站下了一些人，车厢宽敞了许多。

    0001终于抽开身，耳朵微红：“走，去上面看看。”

    通往顶层的楼梯很狭小，出口的光洒在扶手斑驳的油漆上，踏出去，这座城市以另外一种面貌呈现在眼前。

    琳琅满目的广告牌，逐渐亮起的霓虹灯从身旁驶过，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正如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

    曾小棉张开双臂，迎着风。

    她想不停地跑，跑到更远的地方，一直跑下去。

    0001坐下来，后脑勺完完全全地搭在椅背上。

    城市的霓虹投射到他深邃的眼眸里，眼中的向往触不可及，捕捉不到，落到嘴角变成了落寞。

    曾小棉一下子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沉稳的、认真的、绅士的，还是偶尔孩子气的……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曾小棉问。

    “嗯？”0001回过神来，刚才的眼神还懒洋洋的，此刻倏然锐利起来。

    曾小棉感觉自己在冰湖面上凿开了一个小口，虽然瞬间又合上了。

    她继续说：“就像我不喜欢呆在西城的小房间里一样。你在这里时间长了，是不是也不喜欢被困在这里？”

    0001笑而不语，曾小棉套王艺娜话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先剖开自己，再把刀递给别人，当个真诚的骗子，这是她的路数。

    他只教过她一次，她却学得如此之快，还做到了融会贯通。

    曾小棉拍拍他的肩膀：“理解！咱两也算同病相怜了，对吧？”

    0001久久地盯住她，不说话，笑起来的眼睛闪着瑰丽的光，是绯红的灯光和天边蔷薇色的云。

    “嗯。”

    ……

    ……

    海边游乐园在夕城步行街的尽头。

    步行街沿坡而建，叮咚车停在街道的最高处，街道两旁的木屋在尽头将远处的海框出一幅画来。

    远远瞧见一座发光的正在唱着歌的双层旋转木马。

    一旁孩子们吹着泡泡，飘到老奶奶卷出的粉红色超大上。

    海边的晚风带着旧时光的味道，还留有白天阳光的余温，像冷饮中带的一丝甜，舒服得不粘腻。

    玲琅满目的商品，飘香四溢的美食，没走几米便有一个小游戏，钓金鱼、打气球……

    他们路过一个卖小鱼和小螃蟹的摊位，曾小棉停下了脚步，看了半响后。

    “这螃蟹，知道自己是被关着的吗？”

    鱼只有七秒的记忆，一个水盆就是它的全世界，那螃蟹呢？

    她刚进来那会儿，看着这广阔的天地，从这头望不到那头，心想，可真大真自由啊。

    然而这种新鲜感转瞬即逝，到头来，这里其实和她以前住的那间小房子并无区别。

    那密室一般的房间看不到出路。

    而这里，分不清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