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已然有些昏昏的宫九此刻却是尽然清醒起来,他看了一眼径自睡去的楚辞朝,心底忽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来。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手轻轻掠过楚辞朝的眉眼。
这人生的极好,即便是阖着眼,那温润的气息却是半点不曾改过,宫九想到这里便是微微笑了,他坐直了身子,在楚辞朝身上轻轻披上自己的外衫。
略略思忖片刻,复又将自己贴身藏着的那支毛笔拿了出来轻手轻脚地挂回了楚辞朝的腰际,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榻,将楚辞朝轻松一抱抱到了床上。这动作简单而自如,就像是冥冥之中曾经做过很多次一般。
然而并非如此才是,楚辞朝对于宫九而言,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曾经给二郡王治过一次病,仅此而已。
宫九的外衫没了,索性就那样负着手走出门去,对不知何时出现的沙曼轻轻挥挥手:“过去看着,等人醒了就送楚大夫回京城罢。”
沙曼的眼底悄无声息地掠过一丝讶然,终究还是默然颔首:“是。”
对宫九的任何话都不质疑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来不曾改变过。
宫九便微微笑了,径自离开,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当沙曼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寻不到自家主子的身形。
微微怔了怔,她便往屋里头去。
楚辞朝却是在她推门的一刹那醒了。
明明之前宫九披了外衫都没有醒,将他抱到床榻上亦是没有醒来……然而沙曼这样小心的一个动作,楚辞朝却是毫无预兆地醒了。
他的眼底没有任何一点迷茫,反而是透出一股清明来微微一怔道:“沙曼姑娘。”
楚辞朝在微笑,眼底却是没有几分微笑的感觉。
沙曼看了楚辞朝良久,最后摇摇头,秀色的唇畔轻轻张了张复又默不作声地合上了:“楚大夫,”她的声音婉转而好听,就和那树上的黄鹂鸟似的:“抱歉。”
这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楚辞朝却是莫名听懂了。
他顿了半晌,却是默然摇了摇头:“不必。”
宫九从来不曾许诺过什么,就好像两次三番都是用完就甩,然而对于一个大夫而言还能期待什么呢?或者说还应该期待什么呢?
不过是世人萍水相逢,再不会有其他了。
楚辞朝就这样静默地站了起来,然后忽然发觉自己腰间还放着另一支笔。
那是他想破天都没想起来放到哪里的一支鸿雁,然而却是在此时骤然被翻了出来。
楚辞朝想起之前宫九的神色,忽然微微挑唇笑了笑,然后摇摇头走了出去。
沙曼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楚辞朝这才发觉出不对劲来:“沙曼姑娘,你不回府上去?”
沙曼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楚辞朝,摇摇头道:“九少爷让我送楚大夫回京城。”
楚辞朝闻声却是失笑:“楚某有胳膊有腿,这一路又是没什么大碍,何必要劳沙曼姑娘千里相送?”
沙曼却依旧很是笃定地颔首道:“楚大夫请当沙曼不存在便是。”
这话一出,楚辞朝却是当真头疼起来,这一个两个主子姑娘都是如此这般的笃定性子,根本听不出外人的话里话外意思来。
现下多了一个沙曼,楚辞朝却也是没法子,只好自己掏了腰包去雇马车,让一个姑娘家跟着他跑官道,总还是过意不去的。
沙曼在看到马车的一刹那微微挑起了柳眉,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的楚辞朝:“楚大夫这是……”
“请,”楚辞朝长身而立站在旁侧,微微笑道:“既是要同去京城,那么沙曼姑娘请。”
然而这结果竟是让楚辞朝始料未及的,因为——
沙曼姑娘跑了。
在看到那马车的时候,她竟像是受了什么偌大的刺激一般,径自像个兔子一样跑了。
楚辞朝百思不得其解,面对马车夫奇怪的神色也只好摇摇头自己坐了上去往京城去。
这地界本就是挨着京城的,眼下又不是战时,按道理来说过了那么一道关卡就到了,没成想楚辞朝昏昏欲睡过了好生时间,再睁开眼却是颠簸的很。楚辞朝这才明白,这是遇了劫数了。
如若是常人,此时怕也早就到了才是。
京城旁边做贼,这些人要么是艺高人胆大,要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笨蛋。
然而看到挑着马车帘的马车夫身后那一双板斧,楚辞朝在心底叹了口气,估计是第二个。
“这位少爷,请罢。”那马车夫的脸上带着几分憨笑。
楚辞朝就着那挑开的马车帘往外头看去,就见那地方正是一个偌大的山寨,山寨上头歪歪斜斜书了几个大字——
“静夜庵,”楚辞朝用那副优雅的调子念了过来,一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是出家人?”
“自然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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