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貅进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早不晚,正是女特工沈冰雁逃出皇宫在宫外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他正在消化来自沈冰鹤的记忆,虽然沈冰鹤在为人处世上反应慢三拍,但整整十五年的经历却是实打实的,继承了沈冰鹤那逆天的偏才天赋后,韩貅更是能够深刻体会到这一点。他的记忆中无处不美。即使是看了十五年的宫殿一隅,在他的记忆中却也拥有不同的美妙之处。然而与处处皆美的风景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他对每一个接触过的人极为简白直接的注解。大量的“这是谁?”和个别几个“坏人”,唯一一个感受到善意的就是偶尔来看望自己的太子哥哥沈鸣铮。在沈冰鹤纯粹的世界当中,黑白分明而通透。
接受记忆的过程中,沈冰鹤是处于呆滞状态的,这在身边看守他的宫人看来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他们眼中,沈冰鹤正常的时候也不过是在玩手指,或者躲在床角说轻声嘀咕一些没人能听懂的话。
一天之后韩貅已经顺利地进入到角色状态,在身体的自闭本能的帮助下,他已经可以完美地饰演一个躲在自己壳子里的自闭儿角色。
半月之后,增加的属性点的影响已经开始显露出来,潜移默化的影响让他相貌从清秀文质变为精致玉秀、雌雄莫辩,这种变化无声无息,好像是少年张开了。
这天正好是太医循例来给“沈冰雁”问诊,母妃身边的大宫女采薇领着四个丫鬟来提前给沈冰鹤“送药”。其中一个新来伺候的宫人绿竹好奇地抬头去看,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念念不忘。
采薇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皱眉道:“他痴呆你也痴呆了不成?别看了,再漂亮也不过是个痴呆,以后顶多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娃娃,有什么可看的。”
绿竹惊呼出声:“他是个痴呆?”复又仔细去看,果然那双琉璃剔透似的眼睛虽然漂亮,却像是蒙着一层灰,呆滞沉默,她为此感到极为可惜,忍不住为这漂亮的小皇子辩驳,“即使任人摆布的木偶娃娃,也是极好看极名贵的玉雕出来、画里走出来的娃娃,这怎么能一样呢。”
这话说得采薇一噎,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却忍不住转头仔细瞧了瞧沈冰鹤,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这痴呆儿比从前果然要漂亮许多,从前那样痴痴呆呆的乏味厌烦,现在即使怯生生地蜷缩在床角,也让人不由心生怜意。
然而在宫中挣扎多年的采薇早已心如铁石,看到这也并不会转而对可怜的痴呆皇子好上几分,药喂得毫不留情,确保他睡着之后就立马离开去向娘娘邀功。邀什么功?你看啊,这从小到大,沈冰雁姐弟俩都生得一模一样,除了弟弟多了一颗红痣,如今沈冰鹤张开了漂亮了,那不就等同沈冰雁也漂亮了?这种好消息送上去,多少能够慰藉娘娘对女儿的担忧牵挂。
果不其然,听闻此事的淑妃立刻赶过来,掀开帘帐,看着榻上静静阖目睡着的少年,犹不满意,让人拿了脂粉过来将那颗红痣也遮去了,少年闭着眼,也没有那一潭死水似木呆呆的眼珠子扰人心烦。淑妃越看越高兴,像是看到女儿出落得出尘绝世,引得无数俊杰折腰的风光场面,觉得甚是满意。
忽听人来报说太子沈鸣铮和太医一同前来拜访,淑妃一惊,这太子殿下向来与女儿不和,却偏爱那傻儿子,这次来显然也不是来看望病重的女儿的,这……这两人一起来拜访,沈冰鹤分身乏术啊!
她焦急十分,只能让人先去请太医来看诊,自己到前殿去与太子拉拉家常拖延一段时间。
然而沈鸣铮却不是好敷衍的人,以往他来见沈冰鹤,从未见过淑妃来询问,偶有几次陪冰鹤一同玩耍的时候瞧见淑妃,也是神色淡淡,默然不喜。既是对他这个占着嫡长的太子的隔阂,又是对痴呆儿子的冷漠。然而这次她却主动出来,拉着他灌了几盏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太子面上不动,眼底却冷了三分,趁着两人一时冷场,像是无意间提起:“淑妃娘娘,孤此来是看望鹤弟的,往常鹤弟一听到孤来,无不是高高兴兴地跑出来,怎么这次这么久都见鹤弟?”
他虽然向来被人称颂君子端方,然而毕竟是一国储君,年纪小小就帮着那资质平庸的父皇处理国事,自有一套渊渟岳峙的气度,稳稳地压下来,让人噤若寒蝉。淑妃作为这气势首当其冲的抗压者,额头微微渗汗,强作平静道:“谁知道这孩子去哪儿野去了!先前丫鬟说他在花园里捉虫子玩儿,许是玩在兴头上吧。太子殿下,您也知道,臣妾命苦啊,好不容易拼死生下来的儿子,却是个不中用的傻子……长到十五岁了,连话都说不明白……”说着淑妃就忍不住拿手绢擦了擦眼角,眼眶红红的,仿佛真的有一肚子委屈没处说一般。身边的采荷极有眼色,连忙迎上去给她顺气安慰:“娘娘当心身体啊!”
还真是唱作俱佳,看着主仆两人在自己面前演猴戏,沈鸣铮不置可否,眼中确实更加寒凉。他真心对鹤弟好,如何不晓得这个安安静静的孩子不到迫不得已从不愿出门,只喜欢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即使喜欢外头的风景,也只敢怯生生趴在窗口默默地看;而且小孩儿向来爱干净,又怎么可能去捉虫子玩儿?话都说不明白?鹤弟只是说话慢了些,恐怕是淑妃娘娘从未耐心听他说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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