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回禀都办妥了。
“灵儿姑娘说,叫奴才替她给小主问安,经年不见,若有幸再见小主,必定给您多磕几个头。”又看向薛宜,“灵儿姑娘说她无事,请二姑娘莫要担心。”
薛宜听了,适才渐渐抹干眼泪。
明微亦舒了口气,再望她,唇齿间便带了些涩然,“近些年可还……”她目光落在她鬓边垂下的发束上,一个字好字就吞了回去,只将手伸了过来,“可是陈家出了变故?”
薛宜十岁之时,即有宋氏做主定给了陈家长房的三公子,而她与明微年岁相当,按说五六年前就应该已经婚嫁,可如今双十已过,却还是女儿家的装束,便不得不令人担忧了。
薛宜抬眸望她一眼,却抿了嘴唇。
她不愿多说,明微也不知如何多问,如此默了片刻,气氛仿佛凝住。随后,薛宜站起身来,向她福了福,“方才神思俱乱,宜无礼至极,企小主恕罪。今日之事,多谢小主相助,宜无以为报,唯感念于心,没齿不忘,祈愿小主余生,平安康乐。”
明微听而怔忡,陆满福悄悄打量,却见那帘子外头人影一闪,悄悄过去一问,却回:“老太君求见。”
薛宜便顺势告退,明微敛眼,默许她退下,有一会儿却没说话。
陆满福再次提醒她之时,便站起身来,疏疏懒懒道:“不必见我,叫她们去吧。”
除了自家主子闹她,这是陆满福头回感受到李小主有脾气。铁栗木翘头书案上,宣纸铺盖了半个桌面,佳人执笔,落纸尽是铁画银钩,末了将狼毫笔往青玉笔洗里一投,返身走到了窗前。
却听身后脚步声见响,有人慢声笑道:“字是好字,人亦佳人,却不知有何不快,如此抒怀?”
明微回头看她,面上便浮出一丝笑意,却是半点也没了先前的情绪。
长公主见此,也不再多话,只道:“来与你说说义塾的事。”
创办义塾,原起于长公主早几年途径南地某一乡村,见两小童藏于私塾外听课,便询问之,答约,性喜读书,然因家贫交不起束脩,不得入学堂读书,恐先生不悦,故藏于窗下读书。长公主感喟,上书朝廷,请办义塾。
帝允。以户部拨款,在多地兴办义塾,推广教育。其后殿阁大学士王昌义巡查各地书院时,言少年出英才,屈于乡野,无以为进,请求施恩,于富庶繁华之地,再办国学义塾,选良才大儒任教,以作各地书生进修之所,并集文章送呈御揽。帝揽之,命于苏州再办。
如今这苏州义塾从选址修建到延请名师儒士再到选拔生源,实已办妥十之□□,且已经拟在今秋开院。只早些时日长公主上书,以女塾故,请于苏州义塾另辟女学,圣上允准,一并交下承办。
只是最后,这女学所办,多不如人意,长公主于云南回来后,索性亲自接手整顿。
明微听及,只是语带讥讽:“这世事多艰,女子读书,已为许多卫道者所不容,更莫说进学。办成这等模样,倒也不怪……”
她摇头轻笑,望定长公主,“江南二十女塾,废了公主多少力气?”
长公主捻杯半晌,亦摇头一笑:“不提也罢。”一顿,又望她,“只有三桩,其一,这女塾我办了二十个,苏州义塾的女学,也一样要办起来;其二,皇后的懿旨虽是虚的,我请你相帮,却是实的;其三,我不与你客套,你也不要与我虚辞,只有一句,来还是不来?”
“来。”明微将那手卷搁下,几未停顿,放佛是落子无悔,又放佛是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