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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面不改色道:“我不想死。”
他看向莫正歧,知道在这场交易里,有决定权的只会是这个青年。
旁人看不出莫正歧在想什么,他黑色的眼睛里透不出任何一点光亮。然而最终,他微微颔首,似乎同意了这场交易。
二毛:“你怎么能答应他,他肯定是骗你的!爷爷,你劝劝他。”他回头看向老人,老人却露出疲惫的神色。
于是在几十双眼睛的注目下,一场关于性命的交易开始了。
刘东先示意手下放下枪,只留着一个人用枪指着那小孩,然后他对莫正歧说:“数三声,你和我手下,同时放下枪。我和这小孩,同时回走三步。”
莫正歧没有说话。
“一。”
但是他的枪口,似乎在慢慢转移。
“二。”
刘东的属下紧张地流汗,却也慢慢移开了□□,同时将小孩向他母亲送去。
“三!”
莫正歧放下了枪,牛嫂激动地搂过自己的孩子。
就是这个机会!
刘东摸出怀中另一把枪,就要对准莫正歧扣下扳机。
砰!
然而中枪的却是他自己。
直到倒地的那一刻,刘东依旧不能瞑目。为什么,为什么中枪的会是自己,那个男人不是已经放下枪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他睁大眼,最后望着天空,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爬到更高……
刘东的尸体怅然倒地。
他的手下们惊惧害怕,想要回击,局势却已经截然翻转。
莫正歧的确放下了枪,所以开枪击杀刘东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批人。
“阿慧,圆圆!”
一个男人激动地冲过人群,抱起地上哭泣的两母子。而在他身后,几十个穿着短打、身材精干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现场。
他们各个都握着枪,包围了剩下的三名宪兵。
领头人呵道:“你们队长已经死了!还不束手就擒。”
莫正歧放下枪,是因为他早就看见出现在人群之外的这些人。更知道区区几名宪兵,绝不会逃出这些人掌中。
他和领头人对视,那个年过三十的壮汉带手下俘虏了宪兵们,就向莫正歧走来。
“你身手很好,胆量也大。”他嘴角带起一抹笑意,“最关键的是,危急时刻敢冒险救人。好小伙,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你们?
莫正歧的目光在他们朴素的打扮上一扫而过。
壮汉露齿一笑,自豪介绍道:“上海分部工人武装第三分队,杨武!这些都是我分队的兄弟们。年轻人,我看你很有前途。要是加入我们组织,表现好我还可以帮你申请入党哦!”
“工人武装?”
陈青点了点头。
“事情麻就麻烦在,上海的这一批工人的确是武力支持,要想证明前几日闹市行凶的人不是他们,并不容易。”
许宁接着道:“而且工人游(行)本就散漫,谁来谁走都没有规章。就算真有人别有用心地安插了人手,在那场示威里故意起事,也很难抓住证据。”
“所以元谧,你想法虽然是好,但是难如登天啊。”
此时两人在书房里谈论许宁的三方会谈计划,已经有数个时辰。从许宁提出三方会谈开始,陈青就表露出了兴趣。按照许宁的想法,幕后人搅弄风云,最终目的必定是要佐派与执政官僚两败俱伤,好赚取渔利。而若能通过三方会谈化解矛盾,不仅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还可以抓出真正的罪魁祸首,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但是,阻碍重重。
“你也知道。”陈青说,“上海自前年以来,政局颠转,一直就未有安定,落在孙系手中也不过数月。如今北伐愈烈孙系对上海掌控愈严,生怕出现变动。要使得他们愿意放过这些工人,可是不容易。”
“先生正说北伐,我便也谈北伐。”许宁道,“你我皆知,孙、吴等人正为北伐军的节节胜利而畏惧。那您觉得,上海还能在孙系手中掌握多久?只怕一旦上海易主,不是要这些官僚放过工人们,而是要工人饶过他们了。”
许宁说:“与其为了孙传芳费尽心思还吃力不讨好。不如坐下来和佐派握手和谈,为自己多挣一分出路。我想,聪明人还是有的。”
军阀内部,倒戈如吃饭,见风使舵向来是他们的强项。
陈青沉思一会道:“好,即便我可以说服佐派参与和谈。但你又怎么保证,真的有这么一个罪魁祸首在幕后挑起争执?而对方,又怎会如你所愿的现形?”
“我本来也不确定,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幕后人,只是有些怀疑。”
许宁回道:“但是听到一个消息后,我倒确认了这个猜测。”
“什么消息?”
那日霍祀匆匆赶来,告诉许宁,段系在上海的据点被甄咲袭击。
甄咲。杜九。
怎么会忘了,上海还有青帮这个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