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你被人劫持去了北平,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么!可你呢,一点消息都没有,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你这家伙。”
许宁无奈:“我也是没有办法。”
“有本事给我们传灯讯,没本事留个消息。许元谧,这就是你的没办法?”
见这人好似真的有些生气了,许宁正准备开口解释一番。
“别理他,元谧。”两人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甄箬至,你也知道元谧是被人劫去的北平,劫持他的人不放,他怎么回来?麻烦动一动您尊贵的脑壳,不要挂着当物件摆设,好么。”
“琇君。”
许宁看向走到两人身前的短发女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梁琇君,你怎能这样说话。”甄箬至不忿道,“作为女子,哪有你这样的模范,整日里尽是骂别人痴傻。”
“你也知道你傻。”梁琇君笑了笑,伸手扶了下过耳的短发,“就还不算笨呢。”
她穿着贴身的旗袍,脸上有着淡淡妆容,此时却出了一层薄汗,想来是得到消息后急促赶来所致。与甄箬至说完,她又看向许宁,眼中带着关切。
“你没事就好,元谧。”
许宁感受着两位朋友不同表现的关心,心下感动,轻轻点了点头。
身边这两位,都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
梁琇君女士,是他在北平读预科时就认识的同学,两人相识已经超过十年。而看起来有些冲动的甄箬至,则是他们二人来了金陵后认识的。因为有着共同的志好,又在同一学校教书的缘故,三人很快成了好友。一年前三人一时兴起,办了个志远社。平日里用来交流切磋,各抒已见。然而乱世之中,随时都有风险。许宁与二人曾经相互约定,一旦谁出了意外,另外两人就负责照看那人的家小。所以这志远社,也颇有点秘密结(jie)社的意味。
那一日,许宁打的灯讯,其实是在向他们传递消息,却被段正歧看到。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命运。
这二人见许宁回来,总算是放下了多日的提心吊胆,也因此有空,跟许宁说起金陵近日的消息。
“这几日军阀们狗咬狗,在华北打得不可开交。”甄箬至说,“弄得我们金陵也不太平,还好,孙传芳和段小狗都按兵不动,暂时没有人动咱们。”
段小狗?乍然听到这个名字,许宁却觉得恍若隔世。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段正歧去年就已经霸占了苏皖,与孙传芳一人分了一半的地盘。因为当时世人只知道他是段祺瑞义子,并不知道他正名,就喊他段家小狗,嘲讽的意思居多。
可那时候许宁哪知道,这小狗竟然是自己养过的那只呢?他笑一笑,继续听甄箬至说话。
“虽然没有战事,但是金陵这几天也是有一件大事!”
许宁竖起耳朵。
只听甄箬至压低声音,道:“青帮来人了。”
青帮?
许宁一惊。
若论起名头,在上海苏浙,可以有人不知道张作霖,不知道蒋中正,但是没人能不知道青帮。这个从乾隆年间就流传下来的市井帮派,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为和洪门并肩的纵横中国的地下势力。等闲官府人士,都要讨好交往他们。
其门下弟子,单说浙南一派,有记录的已经不下五千人。而在上海这样的大都会,青帮手底下的喽啰都是以万计数。他们的地盘从码头到租界,所从事的行业从烟、赌、娼到零售、金融、外贸,无所不包。
青帮的势力之大如何窥见?当年蒋中到上海,也要拜青帮大佬黄金荣为师,才能畅行无阻。如此,可见一斑。
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庞然大物,如今竟派了人到金陵来?
甄箬至又说:“听说这回来的还是大人物,是青帮主管经贸的一位首脑,不知他来金陵做什么。”他看向许宁,“元谧,你刚刚遭灾回来,可别又惹上这事啊。”
梁女士很不优雅地白了他一眼。
几人三言两语谈完时事,许宁便匆匆告别好友,便向家里赶去。
赶回家时还未至中午。屋前大门紧锁,估计槐叔不知他会这么早回来,外出采购去了。许宁踱了两步,正准备去哪里走一走。
“许先生?”
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唤自己的名字。
他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长袍,戴着宽檐帽,站在树荫下等他。见许宁回首,这人摘下帽,帽檐下竟是一张格外年轻的面容,留着西式的三七头,却不显的古板,反倒有种雅致的俊逸。
然而他虽是笑意款款,但那双盯着人的眼睛总叫人莫名地不舒坦,背后泛上一层寒意。
许宁:“阁下是?”
年轻男人缓缓开口,声音温润入耳,说出的话却叫人不愿听。
“鄙人青帮杜筎生。有些事,想请教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许宁立刻心里暗道,甄箬至!你这张乌鸦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