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妖妖娆娆甚是风骚。
那女子格的一声娇笑,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店中众人脸上一转,人人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
众酒客或举杯忘饮。或停箸不食,或扭头侧目,或张口结舌,尽皆呆呆的瞧着那女子,本来喧嚷热闹的大堂霎时之间静得更无半点声息。
二人见客栈已满座,那男子便道:“掌柜的,给开间上房,再来一桌上好的酒菜送到房间里!我要跟娘子不醉不休!”声音甚是清悦动听。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啐了一口。笑骂:“贫嘴!”虽则是骂。但言语间似乎对他的轻薄口吻显得颇为受用。
夏掌柜忙道:“是,是!”亲自在前带路,引着二人入内。那男子凑嘴到那女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女子一怔。眼波流动,有意无意的向秦川一瞥。
二人经过秦川等人桌旁之时,那女子又是格的一笑,侧头瞧了秦川一眼,低声道:“啊哟,薛郎,吃饭的人还真多!”那男子嗯了一声,并不接口。
秦川只觉浓香袭人,眉头微皱,心下甚不自在。
众客人待这对男女进去好一阵,这才醒觉,议论纷纷。
朱波道:“师父,你瞧这对男女是不是江湖中人,那女的怎地这么妖里妖气!”邓长老哼了一声,道:“臭小子,没见过美貌娘们啊,瞧你那色迷迷的丑样!”朱波一张脸顿时变成了猪肝之色,搔了搔头皮,不敢作声。
邓长老向秦川大拇指一翘,赞道:“帮主真不愧为大风堡子弟,适才满堂男人无一不被那妖娆女子迷倒,只帮主独个儿面不改色、目不斜视,连筷子都不曾停下,属下佩服!”
秦川脸上一红,微笑道:“那也没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邓兄不也一直清醒得紧吗?”心中却想:“玉妹说过‘温柔乡便是英雄冢’,我岂能不引以为戒?再说这女子虽美,又怎及得上玉妹和兰妹?”
二人相对而笑。邓长老低声道:“这对男女路道有些古怪,咱们务须小心提防!”黄宝道:“就凭这一男一女,又能怎地,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邓长老斥道:“小家伙胡说八道,敌友未分,莫非你还想找人打架不成?”黄宝的面皮立时也变成了猪肝之色,唯唯以应。
秦川笑道:“你们师父的话不错,敌友好歹未分,大家不宜轻动。黄、朱二位大哥,咱们三个年纪相仿,江湖经验不足,遇事不必冒进,多听听邓长老的话,准保没错。”
邓长老呵呵一笑,低下头时,眼中闪出一丝犹疑的光芒。
秦川双手端了托盘,径行走到沐青兰房中,将饭菜摆到沐青兰桌上,扶她下床进食。
沐青兰病已好转,喝了半碗清粥,便不再食。秦川又扶她上床睡好,替她盖好了被子,微笑道:“大小姐什么时候想吃,只管吩咐小人便是!”沐青兰甜甜一笑,道:“我真的饱了,想再睡一会儿。川哥哥,你也歇会吧!”
下午秦川运了一遍内功后,径自到天井中生火煎药。黄、朱二人见秦川不要人伺候,便跟着邓长老回房去了。
秦川一个人蹲着身子、挥着蒲扇加大炭火,正自对着药罐试闻药味,忽听身后一个女子娇声笑道:“啊哟,这位小哥哥,还亲自煎药啊,是给谁喝的啊?”回头看时,只见那艳女斜倚着一根晒衣衫的竹杆,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媚态横生。
秦川不由得一窘,支吾道:“嗯,我的一位朋友生病了。”转过了头,自管自的加炭煸火,不再多言。
那女子走到炭炉边,眼波如流,掠发浅笑,娇声道:“我猜你的朋友定是位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吧,不然的话,你万万不会如此卖力讨好的!”
秦川勉强笑了笑,红着脸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他初出茅庐,从未遇见如此大胆的女子,实不知如何应对。
那女子出言挑逗了几句,见他面红耳赤,唯唯诺诺,越发显得窘态可掬,正自好笑,忽听得前面店堂中一阵喧哗,有人过来投宿,不久店小二引了两名中年客人快步进来。
秦川一抬头间,见那二人都是约莫三十岁年纪,一个衣履精雅,背负包裹,腰插铁尺,一张脸白里透红,俊秀异常;另一个长脸短髭,背插双钩,满脸阴鸷之色。二人均是一副大剌剌的模样,派头着实不小。
那二人跨入天井,一抬头间,乍见那艳女面目姣美,肤色白腻,双腕上戴着一副翡翠镯子,晶莹剔透,更衬得她臂如雪藕,指似水葱,娇媚无伦,不由得大为动容,呆呆发怔。那带铁尺的汉子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口水,目不转睛的瞪着那女子,又连吞了几口馋涎,站在当地移动不得。
那名背双钩的汉子双眼骨碌碌的乱转,忽然伸手一推带铁尺的汉子,笑骂:“老二你这家伙好没出息,是不是没见过漂亮娘们啊,还不快进去,当心人家的情哥哥来揍你!”铁尺汉子一怔,随即恶狠狠的瞪了秦川一眼,呸的一声,在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却是把他当作那女子的情郎了。
秦川眉头微皱,心想这人好生无礼,转念一想:“替兰妹煎药要紧,犯不着跟这人一般见识。”
那铁尺汉子见秦川不敢接话,显是怕了自己,大为得意,阴阳怪气的道:“原来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小娘皮可跟错人啦!”
那女子冷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嘲笑秦川胆小脓包,还是讥笑铁尺汉子胆大粗鲁,径自头一扬,袅袅娜娜的转身去了。
那铁尺汉子便欲跟上去,却被背双钩的汉子拉住,压低声音道:“不要节外生枝,等候三弟要紧!”吩咐店小二道:“把我们的马匹喂好,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店小二连声道:“请大爷放心!”引领二人分别进了各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