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人眼中的很小,往往是世间许多普通人一生也难以穷尽的极广、极无垠。
姬央出身姬水嫡枝,虽然没有修炼天资,却毕竟有势可仗,在姬家属地里做得一方城主,数十年的养尊处优使得他不过是表面锦绣,所以他走得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慢一些,不过数百米,额上便滚下汗水。
又撑了一些时候,姬央停了下来,双手扶在膝盖上急促地喘着气,眼角的余光看到远处那辆普通的马车、高天上若以若现的宝船以及那些在头顶上垂荡着的青色经幌,所有的一切都静默着,他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像是擂鼓一样突兀而吵闹,便忍不住生出扭曲的嫉妒和自卑来。
然而很快又有声音从那架马车上传来。
“姬水姬氏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而但凡是很古老的家族就一定也存在着一些很古老又很愚蠢的规矩。姬水嫡枝偏爱近亲通婚,认为这样便不会混淆他们的血统,所以姬水里有很多这样的废物,生来就筋脉淤阻,灵台无光,形如天残。”
姬镜水平静且口气微冷地接着说道:“但又很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废物们同样拥有一些特权,同样认为自己凌驾于别人之上。我吃过这种苦,所以现在看着他吃苦,我便觉得快意。”
姬镜水很年轻,这样的年轻不仅仅意味着天赋,也意味着他对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依然有着鲜明深刻的记忆。
像是那些最终促使他走到这样的地位、变成这样的人的点滴小事,像是那些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真正的大不公和大屈辱。
姬镜水的声音像一条平直的水流,毫无转圜地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姬央紧紧地攥着拳头,双颊红涨充血。
“你觉得他能走到我面前吗?”姬镜水偏过头。
“不能。”玉止戈盯着那个停滞在原地微微发抖的中年人,用同样平静且冷漠的态度回答。
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坚定之意,姬镜水先是有些诧异,然后便感到满足。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姬央背后站着的是谁,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就需要格外的勇气。
一声冷哼自青铜车厢中传来,姬央浑身颤抖,却慢慢地直起腰背,继续向他们走近。
铜凤戾声长鸣,双翅急拍,那自木中剑喷薄而出的无数道星火坠到地上。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修士的感知里都好像升起了无数座火山,岩浆流过地面,汇成火河,白汽翻涌蒸腾。
星火持续坠落,天地棋盘之上灵气掀起道道澜流,火河像被潮汐引动,一部分向上逆卷,如同长龙贯穿苍穹,另一部分则向前推挤拍打,形成惊天巨浪,姬央身上笼罩着一层锐利的银光,宛如一条巨大剑鱼,踏在水上,破浪而来!
那火河灿烂,如同一条绵延的云霞,数十里之间皆是彤光。
姬央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看缭绕在他身上的银光,看他脚下的万丈霞彩,那一瞬间,有无比的快意自他心中升起。
他忍不住想到,姬镜水,你的快意难道比得上我的快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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