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夜,赤元主殿中的宴席早已散场,山门沉寂在深沉凄清的夜色之中,宛然宁静。
玉止戈双手结印盘膝坐在榻上,体内的长生真气如滚滚洪流般在筋脉中涌动,一遍遍洗刷着白日里与秦非莲斗法留下的损伤,他的躯体中透出一种难言的青金色辉光,使每一块肌理都纤毫毕现,透出圆融浩大的气势来。
“当——当——当——”
庄严肃穆的钟声忽然划破了清寂的夜色,玉止戈倏地睁开眼,一步跨下榻去,刚推开门,便见到守心面带惶恐地来回走动,一见他出来,便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
“发生了何事?缘何鸣钟不绝?”
“回师叔的话,三长三短,这是示警钟,赤元门中只怕发生了大变故!”
玉止戈遥遥望了望被火光映红的天际,心头那丝不安越发扩大,当下也不再耽误,拎起守心就朝山下跑去。
整个赤元门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示警钟动了起来,山道上随处可见奔走的修士,由于不能动用飞行灵器,平日里看着极为宽敞的山道竟也显出了人满为患、水泄不通的场景。
玉止戈的身形极快,穿行人群之时宛若一条灵活至极的游鱼,即便手中多了一个人的分量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不过须臾工夫便到达了赤元主殿。
“小师弟,你来了。”
赤元主殿门口早已站了数十个身影,玉止戈一到,便有不少人回头看来,兰若素同他打了个招呼,神情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之色。
“大师姐,发生了何事?”玉止戈微微颔首,目光在在场的诸多内门弟子身上扫过,有一些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另有一些人却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私下里算计什么东西。
兰若素苦笑着摇头:“我们大多是听了示警钟来的。长老和师尊都在主殿之中,并不理会我们的传信,如今大家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只能在此等候。”
玉止戈环顾一圈,却并未发现姜子虚的身影,想来他的突破已到了紧要关头,因此并不曾听见赤元门中警钟长鸣。
在主殿之前站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主殿的大门才从里面被人推开,满脸疲惫之色的淳于峥走了出来,他儒商般的脸孔上满是沉郁愤怒之色,玉止戈眼尖地注意到,他墨绿色的衣摆上沾着零星的血滴。
有人受伤了?这个人的身份居然需要赤元门掌门亲自照料?
“你们都来了。”淳于峥看了看在场的数十名弟子,脸上总算稍稍显出了一些安慰之色,以兰若素为首的这批弟子是如今门内最为出色的有生力量,若是放在早些时候,师门必然会重重保护、精心教导,只是如今的局面却......
淳于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哑着嗓子道:“先前有人闯入护山大阵阵眼——”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山下便连滚带爬地冲上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内门弟子,他几乎是哭嚎着尖叫道:“有人攻打山门!护山大阵——被破了!!!”
淳于峥的脸色伴随着这句话,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玉止戈站在山崖之上,眼中沉淀着浓重如血的火光,耳畔仿佛还萦绕着数停功夫之前乍闻山门被破时如潮水般爆发的不敢置信和惊疑吼声。
这是一个大世,风云突变,跌宕起伏,他从没有想过在赤元门的庇护下安枕无忧地修炼到飞升之际,所以哪怕听闻了那样的消息,他的心中也不过泛起了稍许惊讶,而并不如旁的修士那般惊慌失措。
一辈子躲在这山门中碌碌无为,但凡宗门遭货,便如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吗?
不!绝不!
那不是末法修士的道,更不是他玉止戈的道!
玉止戈张开了双臂,大团的冰霜之气在他手上凝聚,五年前那柄无双如月华的长弓再次出现,少年的身形挺拔俊秀如同白杨,他虚虚拈起透明的弓弦,双手平定稳健,冲着山下某一个奔袭的黑影缓缓拉开。
庞青峰望着眼前这座被瀑布和山谷环绕着的高耸山门,隐匿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双眼泛出熠熠光彩,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今晚之后世间便再无赤元门,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中就涌起某种近乎病态的快感。
“统领,护山大阵被破了,尊主成功了!”
林立的数千道黑袍身影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庞青峰嘴唇裂开几乎直达耳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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