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黄公子一笑,温润如玉:“燥胜寒,静胜热,清平为天下正。”
初容大喜:“正是如此。黄公子果然有道缘,不知愿不愿.......入道修行?”讲最后四个字之前初容已经看到吉公子杀人般的眼刀,但她还是说了出来,毕竟像黄公子这样灵性十足,又有非常之智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黄公子却道:“春秋有管仲,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然老子却说,罪行之事,是因富裕而起,若想避免,就须常使民无知无欲。孟子则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以德服人者,怀悦而诚服也。菽粟入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初容姑娘以为孰对孰错呢?”
初容想想:“百家之言,各有千秋。”
黄公子问:“既都有道理,谁高谁更高?”
初容哑口无言。道家身份,她自然崇尚老子之说,但并不能因此一举否定余下两家理论。
那黄公子又问:“华夏自炎黄起,那时一没有三纲五常,二不来百家争鸣,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活得自有一番滋味。只是我们无法尽知。姑娘觉得,我们不能知晓的,是不是就等同于他们生活的愚昧而无趣?”
初容睁大了眼。她从未思索过这些!
黄公子续道:“同样道理,今天的我们若离弃仁义道德等等各种信仰的束缚,改了这些习惯,是否就不能活?”
初容如坐针毡。她似乎找错人了。
黄公子却回她一个安慰的微笑,春风温煦:“就像我二人与姑娘不同路,不会明白姑娘从修行中获得的宁静一样。”这话很贴心,既肯定了初容多年的修行,又神奇的安抚了她的忐忑,令她原本失落的心里,忽悠悠,又生出点希冀。
再度游说还未出口,又被那黄公子抢白道:“我倒觉得没有这些道理捆住心思,是一件好事。不盲从,不跟风,不先入为主,才有自己的判断。不束于别人所思所想,才有自己的点子,能活出自己的模样,”他看看初容,眸正神清,和颜悦色,却把初容最后一点劝解的念头说死在襁褓中,“或许是我还未彻悟,天意要我多走些弯路,或许日后开蒙,再入道修行也说不定。”
抬出天意,初容还能再说什么?
当下只好寻了别的借口出门去,全没注意床榻上的病患嘴角快要扯到耳朵根:“可不要光说别人,忘了自己。”
黄公子背过身,故意不睬他。
那吉公子就自己坐在床上笑,孩子偷到糖一般:“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尔非风,焉知风不羁不是为了有朝一日的驻足?焉知他不会在守护中自得其乐?”
黄公子起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去退房,亟兄既然是风,自是不必住在屋子里的.......”他还未说完,一道剑影已经刺破窗纸,长蛇吐信般扑到眼前。吉公子眼睁睁目睹剧变,急得窒息,想要奔过去,却忘记他腿上有伤,一个跟头栽下床。
扶起他的是一双粗糙而灵巧的手:“师弟?!你怎么在这里?!”步云鹰简直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仔细打量。那吉公子却没空搭理他,一心往窗前望去,见那‘黄公子’施展轻功,堪堪避过这一剑,才长出一口气。
幸好,幸好来的是自己人,幸好出第一招的是顾回蓝,只有他有能力中途变招,力挽狂澜。
“师兄。”他终是认了身份。
顾回蓝却很生气,一剑劈下,八仙桌立时断去一角:“你们为何冒充释然?!还放消息闹得人尽皆知。你们想做什么?”他咄咄逼人,问向那‘黄公子’,料定必是他出的主意。
“师父容禀,”这人居然就是那日与亟初禾一起坠下悬崖的乐子期,“徒儿并不知师父和步掌门......安然无恙,又想早日引出娴静门,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要引出娴静门就没有别的法子?”顾回蓝觉得这方法简直糟糕透顶,欲盖弥彰,他当初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假冒,他都知晓,娴静门更加不在话下。若是娴静门先找到这里,恐怕就再难见到劫后余生的两个人了。
他发着脾气,床上的病号怒火也不弱:“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引出娴静门当然有别的法子,可是时隔一年,要尽快找到你和我师兄,这就是唯一的法子,”他很生气的又加了一句,“若不是七公子的大名,谁请的动你顾回蓝?”
“初禾!”乐子期回头低叱,“师父总会明白,给他一些时间。”
亟初禾却不罢休,仿佛要将多日的郁卒一并发泄出来:“还有其三,我们中任何一个,娴静门都视为死敌。若我们不先下手为强,他们迟早会想到这冒名顶替的办法,来诱你俩上钩......”
“初禾!”乐子期第二次叱道,话到嘴边偏又缓和,“你伤未痊愈,不宜动怒,好好休息。我......”
亟初禾何等聪明,拍着床吼道:“莫忘了你在崖底应过我什么!”
乐子期长睫一颤,终是收回请顾回蓝和步云鹰出去谈的手势,坐回原位。
亟初禾看他不语,也消了大半的气,一言不发。
顾回蓝还在回味亟初禾的那几句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几个关心则乱的人,各自心事重重。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