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跟我细说,欢颜这几日就能把账整理出来,我自然会一个不落的细看。”金三喜家的听了冒了一身汗,暗想幸亏自己没有胆大妄为,做下什么欺瞒主子的事,欢颜那个小丫头瞧着不言不语的,竟有这份聪明,便再也不敢小瞧。
“只说说,亏空怎么样?买办怎么样?哪些人该走?哪些人要留?”尤潇潇见她紧张,又笑道:“你良久没经办账房的事,有些疏漏也是难免的,只是有一不可有二,你自己记得。”
金三喜家的道:“每年倒是没有亏空,可也没有盈余,买办记的银子比外头要贵了些……”
尤潇潇打断她,问道:“贵了些?贵了多少?”原著里头,厨房柳家的还能张嘴说十个钱买不到一个鸡蛋,诸位小姐们每月得到胭脂水粉都是污滥不能用的,买办克扣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没有任何惩罚措施,真是尾大不掉了。宁国府大约在外有十来个庄子,书里提到乌进孝做庄主的若是正常收入该有一万两银子,这还是中等的庄子,宁国府里主子加起来也就四五个人,竟能吃得河枯海干,难道全养了这群狗奴才去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金三喜家的忙跪下来道:“大奶奶……小的不敢欺瞒……有些尚可,有些确实离谱了些,欢颜姑娘在账簿子里也记了,您一看即知的。”
尤潇潇道:“你瞧着账房里还能留下几个人?”
金三喜家的答道:“现如今账房里有五个人,其中两个是来升家的心腹,老奴觉得他们不可留。”
尤潇潇便笑道:“你探听得倒清楚,就先听你的吧,让欢颜去,再补上一个缺儿,平常小账我不管,每个月月初都要到我这里核一次帐。”
金三喜家的又道:“那来升家的……”
尤潇潇知道她的担忧,微笑道:“你还是做你的二管家,但是账房大小的事全由你管,可懂我的意思?”
金三喜家的忙磕头:“老奴谢谢大奶奶。”
尤潇潇又道:“大厨房那边先不用动,我自有安排。”
打发走了金三喜家的,银蝶托着一件衣裳进来笑道:“金嫂子如今在府里可是体面得很,我们这些做小丫头们都不敢随便与她搭话。”尤潇潇笑道:“可是扯谎,别的丫头倒也罢了,她见了你还不得老老实实——手里拿的是什么?”银蝶忙展开来,笑道:“是大奶奶要的细白棉的衣裳,是奴婢几个连夜赶着做的,奶奶来试试。”
尤潇潇连忙换上来,肥瘦正合宜,见她在衣袖处还拿银线绣了几只翩翩欲飞的蝴蝶,便赞了一句好。正巧果儿来报,说酒桌准备好了,尤潇潇瞧了瞧,便命找几个小子直接抬到贾蓉院子里去,想了想,又吩咐送了一篮花卉水果。
贾蓉这日早起就怏怏的,换到一套素衫子,早饭也没吃。这么多年,他不指望自己的爹能够记起自己苦命的娘。每年这个时候,全是自己派了小厮去大厨房要几样清淡的饮食,再烧上几柱香,默默静思罢了。今年依旧如此,大厨房送了些豆腐白崧,木耳香菇之类的吃食,又交了小厮提了点莲藕回来。
准备妥了,贾蓉将所有人撵出去,吩咐小厮在门口盯着,拿出藏在柜子深处的青铜香炉,放到临窗的案桌上,一面摆着白瓷盘子一面忍不住擦泪,正要跪下磕头,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小厮在窗外喊了一句:“少爷,大奶奶让小厨房来送了祭祀用的酒桌,我们抬进去了?”贾蓉听着便有些发懵,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小厮也没听见他反对,就开了门将酒桌迎进去。
领头的正是果儿,她给贾蓉行了礼,然后规规矩矩道:“少爷,这是大奶奶吩咐给先大奶奶做的酒桌,留给您私祭用的,再晚些,大奶奶让您往馨澜院去一趟。”
贾蓉回头一望,黑漆木的趴桌上镶着白缎子边,上头整整齐齐码着六碟六碗,红枣、栗子、木耳、花生、香菇、金丝饼、奶油酥、鲫鱼、排骨、烧鹅、蒸鸡等一应俱全,竹篮里放了一束新摘下的百合与白梅,水果则有频婆果、香梨、凤梨、高丽果,散发着清淡的果香。
“请姐姐回去多谢母亲费心,待会我再去正院给母亲请安。”贾蓉抿了抿唇,亲自送了果儿出去。
尤潇潇听了贾蓉收下,忙令银蝶将屋子重新归置了,把红的艳的各色物件全都先藏起来,又熏了檀香,摆了些洁净的果子,专等着他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贾蓉同志也苦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