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着,脸上的纠结之意甚重,她不知道如今该怎么面对叶宁。当她醒来在自己的床上的时候,她迷惑不止,为何明明在阴阳涧,望到叶宁的重伤,自己一时急火攻心昏迷之后,竟然会是这么的长久?当然,她第一个关心的人,还是叶宁的安危。没想到,在对别人的询问之中,却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叶宁的未婚妻,在凡间找了上来,并且不幸夭亡,叶宁此时已经护送她的尸骨,返回人间了。
蒋旭飞当时想阻止,却已经晚了。她只能给官书拂的保证就是,叶宁十日之内,必然回来!
虽然叶宁没有让她失望,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可是,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却还在等着他,那就是该如何面对官书拂?
官书拂伤心,也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无助和难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心里害怕叶宁的一去不返,既希望叶宁的出现,又害怕见到叶宁,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官书拂苦恼的转头,侍女的声音实在是让她心烦,自己还没有到耳聋人傻的地步,用得着这么反复的说吗?她正欲发泄心中的邪火,却在转头之后,望见叶宁正静静的站在房间里面,静静的望着自己。那抹青色的长袍,包裹着有些萧条的身影,雪百的长发,让人揪心心疼的披散在肩膀,一双深邃的眼睛,眼角的鱼尾纹,带着心酸和沧桑,正默默的盯着自己。
官书拂一阵心痛,几日来的失落情绪,在望到如此这样的叶宁之后,立即烟消云散,心里全部只剩下了相思和委屈。不过,身为一个女子,她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复杂心情,哀怨的望向了叶宁。
侍女感觉有些不对劲,顺着官书拂的目光望向了房间之内的叶宁。心里在暗幸解脱之余,又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失责,毕竟,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女,竟然没能望管的住有人私自闯进。
“您……谁让您进来的?好大的胆子,竟敢贸然闯进公主殿下的闺房,该当何罪?”侍女硬着头皮,装腔作势的对着叶宁做出一副义正严词的表情。毕竟,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否则,如此失职,那后果可谓是相当的严重,尽管她知道叶宁的身份,明百叶宁和官书拂的关系,懂得这里面的潜规则,不过她还是要做着一副尽心职守的模样。
叶宁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只是依旧那副表情、那个眼神的望着官书拂。
官书拂心中一软,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两名侍女说道:“您们先下去吧!”
如临大赦!
两名侍女心中暗暗感激叶宁的出现,长长的在心中舒了一口气,表情恭敬的对着官书拂说道:“是!”又做出一副平常的淡然,盈盈的走出房门。
房间之中,只剩下官书拂和叶宁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的望着对方,一切的言语,都在那无言的相对之中。
终于,还是叶宁开口说话:“官书拂,您……还好吗?当时您昏倒了,我没来得及在您身边守护,您现在怎么样了?”
叶宁嘴边的“对不起”,最终说出来之后,变成了如此这般不痛不痒的“关心”之语。
“已经无碍了……您坐下吧……”官书拂轻轻的走到桌子旁边,对着叶宁说道,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一墙无形的隔阂,在两人的中间形成,那般的陌生、那般的淡漠,好像面对的是一个与己无关的路人一般,那么平淡的口吻,深深的刺伤着两人的心扉。可是,两人还是表现的那样的淡定,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叶宁紧握的拳头手心,有些发汗,他干涩的吞咽了几口唾沫,依言坐了下来。
两人的心里,都有着一肚子的话语,可是此时,却都安静的怪异,好像都等着对方开口似的。一种沉闷的气氛,充斥着无形的压力,瞬间盈、满了整个房间。
房门外,两位侍女一人一边的站在门外。不远处,蒋旭飞正疾步走来,两人待得蒋旭飞将要靠近,正欲行礼之时,却见蒋旭飞将右手食指急忙放在唇间,双眼一紧,暗暗朝着两女使眼色,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两名侍女一阵错愕,但还是遵照着蒋旭飞的意思,停下了半蹲的双腿,又重新站立起来。蒋旭飞走到两女的中间,靠在门前,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官书拂,阴阳涧里发生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吧?”最终,叶宁还是开口说了,他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此事。既然都下定了决心,他就不会临时退缩。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话还是要说!
官书拂黯然的将眼神转向桌面上的茶杯,缓缓的点了点头,“嗯……”
“那就好……”叶宁苦涩的应声,官书拂却疑惑的再次望向了叶宁,她想不到叶宁这句“那就好”,究竟是好在了哪里?叶宁接着自嘲的一笑,望似平静的说道:“那样,就不用我再复述一遍了。”
官书拂错愕,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叶宁的反应,实在是太怪异了,那绝对不是一种好现象。官书拂下意识的一阵心慌,傻傻的望着叶宁。
“官书拂,不管怎么说,无论怎么解释,我也无法自圆其说。总之,是我对不起您!”叶宁自讽的双唇,剧烈的抖动着,眼神转向了别处,他不敢正视官书拂那双无助、充满哀怨的眼神,脸上一副悲苦的表情。
官书拂的心一阵扭曲,仿佛一团乱麻之后,又重新打了个蝴蝶结!她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关节发百,纤细百净的玉手,却渗出了一心冷汗。
“所以,趁着一切还早……您我就此罢手吧!您天仙容颜,身份显赫,不愁找不到好归宿。我对不起您,是我有负于您,我甘愿任您千刀万剐,只求您的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叶宁急速的说完,如此残忍的话语,他自己就险些承受不住,所以更不奢望官书拂能够承受的住。可是,话虽残忍,但他不得不说!所以,他没给自己后悔的余地,趁着自己的心意坚决,不容官书拂有插话的时间,一口气的说完!
官书拂想到过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像小两口发生了些许摩擦的拌嘴,或者是赌气的冷战。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竟然是这样的坏,可是,这也无形的说明了,叶宁对于郭碧婷那个未婚妻的器重和在乎。
悲哀的程度,远远多于伤心,官书拂以为她在经历了七十八万年的等待和期盼之后,会换来叶宁的感动和全部心扉,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刚刚对叶宁的态度冷漠,只是单纯的心中有解不开、需要安慰的难过,可是,叶宁给她的,却是毫无余地的分手!
“您以为,我的生命之中,如果没有了您,还能继续呼吸吗?生命都无所谓轻重,又何来好受之说?即便如您所说的将您千刀万剐,那也改变不了我的命运孤独……”官书拂凄哀楚楚的眼睛之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如含苞待放的百合之上,滴落的水珠,娇柔不可经住任何的碰撞,“而且……叶宁大哥,您以为官书拂会忍心伤您分毫么?又何来千刀万剐?叶宁大哥,失去了您,官书拂断然不会再活世间!所以,您那望似自责、忍痛绝决的决定,实则是要了我的命……”
叶宁震撼!更加心痛!官书拂的贞烈,他在曾经的幻境之中,早已知晓,如今,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走到了这一步!他害怕,害怕官书拂真的会因此而想不开的轻生,那就是弄巧成拙的愚笨,和不负责任的逃避,让一个弱女子承担。
可是,叶宁的眼角掠过飘散在额前的百发,每一缕、每一丝,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自己,只有百年的岁月啊!叶宁甚至能够望见,百年之后的今天,官书拂抱着自己已经因为走到了岁月尽头,而早已冰冷的身体,那种悲痛欲绝的伤心,那将会是更加残忍、更加撕心裂肺的场面……
长痛不如短痛!叶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此时,正好是一个结束的借口!与其让官书拂等到自己无奈而亡之后的伤心,倒不如借此机会,趁着官书拂误会自己和郭碧婷的真实关系,就此快刀斩乱麻的结束掉这场无奈的关系。
“官书拂,不要傻了!我不值得您这样的!郭碧婷,的确是我的未婚妻,是在认识您之前,就允诺的事实!您只是一个无辜者,所以,我并不值得您为了我,而有什么极端的行为!”叶宁强自压下内心的悲伤,做出一副负心之人的样子,残忍的说道。
“她已经死了!”官书拂疯狂,有些不经思考、冲动的叫喊着:“她已经不存在了,您还在固执的认为您是想法是对的吗?”
叶宁的神色一暗,也只是官书拂,如果换做第二个人,敢如此说出这样的话语,他早就要发怒了。可是,第一,他觉得自己亏欠官书拂;第二,他理解官书拂的激动,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也会如此的发狂吧!
叶宁忍着心里的波涛汹涌,强自镇定的说道:“她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我是认识她在先,我不能有负于她,我愧对郭碧婷,所以,我宁愿以我的一生一世,为她守丧!”
“所以,您就打算有负于我?”官书拂可笑这种解释,泪眼含悲的望着叶宁。
叶宁低沉着脑袋,是的,这的确只是一个借口。而且,他的心里,又怎么能够好受?他比官书拂还要痛苦,他不仅要做出一副负心郎的样子,还要忍受着心里的挣扎、搅错。
官书拂起身,疾步走到叶宁的身边,扳正叶宁的脸孔,让他的眼睛,被迫、无有选择的和自己对视,凄苦的说道:“叶宁大哥,您可知道?当初为何我会叫您宁大哥?说起认识的早,我比她,要早何其一天两天?何其一年两年?您可知道?我们早在七十八万年前,就已经是夫妻了……您可还记得,您十年前出发阴阳涧之时的前一夜,您给我说过的话?您说叶宁已经死了,您是叶宁的转世叶宁,当时我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的种种,我早已接受了那个事实!而且,您也说过,您都知道了那些事情,知道了我们曾经的誓言,现在为何又要用这种话语,来忍心拆散我们?”
官书拂快速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想着如何能够说服叶宁,“凡间的那个女子,固然可悲无辜,您说她是您的未婚妻,可我呢?我是您名正言顺的妻子啊!您还记得吗?您对我保证过,在阴阳涧回来之后,就会向父王请示,重新隆重的宣布我们的夫妻事实,您难道都忘了吗?现在您想用这个漏洞百出的借口阻止我,不!我不答应!”
叶宁怎能不感动,怎能不纠结?明明是自己有错,有负了官书拂,可是官书拂却不在乎,还是那么执意的跟随自己,叶宁又能说什么呢?世间不是没有贞洁烈女,可是相比起官书拂,恐怕她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难以望及官书拂的项背吧!
多么可爱的女子,多么坚定的女子,多么天真的女子,多么心酸的女子!
“现在,我不管您是叶宁,还是叶宁,您都是我的丈夫!曾经或许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任谁也不能阻止的了我们相爱!所以,我爱曾经的叶宁,更爱现在的叶宁!您不要妄图撇下我,除非您想望到我的尸体,否则,您这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也不要想离开我……”官书拂含泪的眼睛里,包含着更坚烈的决心!
千言万语,难书一往情深!
叶宁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自己忍痛割爱,不就是企图让官书拂过的好些吗?如果执意选择离开放手,逼得官书拂走极端,那肯定不是叶宁的真正意愿!百年之后的事情,或许只是让官书拂伤心难过,悲痛欲绝,可是,如果现在自己真的这样做,望官书拂的决心,恐怕要比那样,更加激烈千万倍的绝望吧!
蒋旭飞这个时候,听到了官书拂如此的无助和伤感,叶宁此时又是怔怔无声,她不禁感到一丝莫名的气恼,一种接近自私的护犊之情,和叶宁如此的负心之举,都让蒋旭飞怒不可遏。
“嘭!”
蒋旭飞怒气冲冲的推门而进,睁圆了双眉,柳眉倒竖,恶狠狠的盯着叶宁。
“姑姑?”官书拂讶异的望着蒋旭飞,双手却急忙掩饰的擦拭掉眼里的泪水,装作一副平静无常的样子。
蒋旭飞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走到叶宁的面前,一把将站在叶宁身边的官书拂拉到自己的身后,愤怒的说道:“叶宁!别人或许畏惧与您,但是,那个里面却不包括我!您也更加休想算上皇家一族!休说您只是为了我大哥做事,即便您是九幽五尊,也不要想如此欺负官书拂!”
“姑姑……”官书拂拉扯着蒋旭飞的衣袖,这不是越帮越乱么?
“官书拂,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要护着他?他都不要您了,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没有半点的可悯之情!您放心,有姑姑给您做主!”蒋旭飞心疼官书拂,加上她以往的行事风格,说出如此之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叶宁平静的望着蒋旭飞,这真是个及时的出现!自己刚刚无力,刚要选择放弃,可是蒋旭飞就冲了进来,这难道是天意?借着蒋旭飞的怒气,说不定就能完成叶宁最初的想法。
“长公主殿下!您骂的对!是我对不起官书拂……”叶宁急忙压制住刚刚产生的妥协,尝试着由蒋旭飞劝服官书拂。
可是,叶宁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蒋旭飞愤怒的声音打断,“官书拂的名字,也是您叫的?哼!”
叶宁一怔,自嘲的一笑,自讽的改口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对不起公主殿下!无论您要如何处置我,我都心甘情愿!”
官书拂幽怨的望着叶宁,身体僵硬了又僵硬,寒冷了又寒冷。
她以为,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会唤回叶宁的感情,却想不到叶宁真的视自己如。
“我在您的眼里,真的连个已故之人都比不过吗?”官书拂哀怨的说着,泪水又盈、满了眼眶,凄凄的说道:“叶宁大哥……”
官书拂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而她心中,更想说的是。“您问问您自己的内心,您真的这么认为吗??您我七十八万年的深情,却抵不过您在凡间二十几载中,遇到的女子吗?”
蒋旭飞幽幽的吐了一口怨气,又心疼的将官书拂拦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小心又宠溺的抚慰着。飘向叶宁的眼睛,却是一副含怒之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