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是有些为难。”
这二年间洪谦也知道程老太公家为难事儿,也知道程老太公外孙女儿确是个样样好姑娘,事情坏就坏样样都好,舍不得弄个粗人来辱没了姑娘。程秀英但凡有个兄弟,嫁个官宦人家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洪谦居留此事,也是欠了程老太公人情,是须得还。然而无论如何,他是不想吃软饭。
程老太公有些灰心:“也是我强求了。”
不意洪谦缓道:“然我承老丈之恩,是必要还报,老丈衣食无忧,所虑者唯此一事,若拿旁来搪塞,是我不诚了。既如此,不如这样,定一年限如何?”
程老太公心头大喜,自来招赘女婿便有两种,一种就是彻底归了岳家养老女婿,立契女婿改姓,所育子女悉归岳家,要与妻子一道为妻族力,与原生父母家便无瓜葛;另一种乃是有年限,立契女婿改姓,所育子女之归属亦有分配,大致按昭穆,长子随母姓则次子随父姓,到了年限,赘婿改回原姓,妻子亦随夫归家。因赘婿多半贫苦,与妻家嗣子留下祖业,还可契书中注明付与赘婿些银钱。好比打了个短工。
洪谦既肯入赘,又有自立之志,可见不是个贪图富贵人——或可托付哩!
程秀英自己好强,实不欲嫁与个窝囊男子,她也知家中有个洪小管事样样不错,也曾隔着帘子听他回事——心里是颇为乐意。好事便成。
当下邀了中人摆酒立契,往衙里备了案。洪谦改姓为程,入程家十五年,十五年满,所生之子对半分之。程老太公也大方,称一应家业,所有曾孙均分。洪谦一直办事也妥当,婚后不久程秀英倒有孕,把程老太公喜得眉开眼笑。只可惜终是生了个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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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谦待妻子确是不错,听程秀英问他,缓缓一笑:“累不着我。倒是你,方才门上听小喜一串儿一串儿地数落人,又是人发令?刚生完孩子,且歇一歇。”
程秀英听了这话就有些不好了:“我也想歇,却要把家交给哪个?!外头事你能跑,内里呢?劈你作八个,将将忙得过来!”
程谦本有淡淡不悦——他本好心让妻子休息,秀英却又劈头盖脸来了这一顿。这妻子样样都来得,便是拿到京里,也是个好娘子,只有这脾气要命——爱管事儿、偏好强,性子又强。然而听了秀英这一串子,又安静了下来,程老太公与林老安人年近七十,放到哪里都是该安享清福年纪了——朝廷里老当益壮老狐狸除外。一个岳母……真是不提也罢,这样大一个家,还能交给谁呢?总不好主人家事事一问,悉推与家仆罢?
想到妻子也是不容易,程谦脾气也下来了:“纵有天大本事,也劈不出八个我来。不如安卧,看看大姐儿。”
程秀英说完丈夫又有些悔意。
她是娇养大姑娘,也被教养得有些能力与手腕,有脾气才有活儿,干得多了,自然有资源抱怨——自有一副脾气。这不怨她,须知从小到大,程秀英林老安人说得多一句话就是:“不要学你那没用娘!”小时候还为母亲辩护两句,越长大,越管事儿,越被这悲春伤秋母亲弄得头大,终于明白外祖母心情——恨铁不成钢呐!
平日里发作也就罢了,如今丈夫累了半天来抚慰自己,也是出于好心。且程秀英心里明白,程谦只因命不好,遇上了天灾方不得回乡,否则断不至做了赘婿。与他相处,且知他模样好、脾气好,又会办事,平素对她也好,也是难得如意郎君。
程谦是个赘婿,处境本就尴尬。如今自己脾气上来,倒把他又埋怨一回,他也不好发脾气。程秀英有些讪讪:“我也是急,家里你也知道,总是你多担待。叫李妈妈把大姐儿抱来罢,可怜见,我还没多看她几眼呢。”两人一个真心道歉,一个有意谅解,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李妈妈把大姐儿抱进来时,小夫妻又已和好如初了。
头回做父母,两人都觉得鲜,纵是个女儿,心底小有不足,也看大姐儿与别人不同。一个点着大姐儿下巴,一个轻抚她小脑袋,心中自有一番甜蜜。程秀英叹道:“万不要像我,事事烦心。”程谦道:“那就叫她使唤兄弟去,只管把她打扮得像朵花儿,嫁个好人家。”
又说些女儿长得像谁一类傻话,正其乐融融处,小喜却脸色不太好地进来了:“娘子、郎君,吴家来人了,说要看大姐儿,叫门上程福拦下了。”
程秀英气得柳眉倒竖:“他们还来作甚?!你又回我作甚?这还用回?还不与我打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坑三章完毕,祝大家看文愉~
以后如无特殊情况,每天下午六点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