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爷瞧了许一季一眼,道:“你情敌来了,你也不起身迎迎?”
陆青羽瘦了,比之上次离别时,他瘦了好大一圈,那合身的青袍穿在他身上,已经宽袍大袖,势要飞升。陆青羽极为精致的眉眼侧过来,“好久不见。”
许一季点头,“君度,好久不见。”
我在后头站着,正准备撸袖子干仗,我一度以为许一季会忍不住上去掐死陆青羽,听说当年是陆青羽臭不要脸截了许家这位的胡,仇人多年不见面,怎么不分外眼红。
寿王爷丢开棋子,“好了,本王不下了,下来下去也不是你的对手。喏,高手来了,你同他下,本王只管在旁边观战,也好歇一歇。”
陆青羽一粒一粒分拣棋子,寿王头一偏,道:“语冰,你去陪这个寂寞的老男人下,本王与他下了太多回,没一回是赢他的,你去。”
我低着头,听说陆相当年是乾元帝登基后开科考的第一位状元郎,而许家这位,则更传奇些,许一季是前朝的少年才子,十三岁得解元的奇才。
当然,有些传闻我是听落玉说的,有一些则是在陆家听灵芝说的,她们都跟随恭王爷和陆相太久,久到说起这些往事平淡到就像在谈论前朝旧事。
我在陆相身后站着,并不敢吱声,我又不懂下棋,即使懂,也只能沾个皮毛,听我爹说,当初那个被我吓走的魏老头,他就是个中高手。我暗暗叹气,他再高手又怎么样,也没把我教好,就如此刻,以我有限的思维能力,完全无法判断陆青羽和许一季在下甚么棋。黑棋白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我越发奇怪,最后只得暗暗摇头,若是换做叶少兰来,或许还能说个一二三四。
有人偷偷戳我,我回头看见明儿,她轻轻扯我衣袖,我轻声退了下去,这棋我反正看不懂,还不如到一边去吃点东西。
我出了正堂,到了偏厅,明儿指着桌上的茶点,“姑娘饿了吧,这点心是新制的,府里的厨娘们一道做的,我们尝了,大家伙儿都说好吃,姑娘尝尝?”
我捏起点心,明儿又给我端茶,“姑娘喝茶,这茶是金桔蜜,如今风大,容易口渴,喝这个最好不过了”
明儿不停的给我递吃递喝,吃到最后,我重重喘一口气,“好了,我吃饱了。”明儿在旁边似乎要垂泪,我握住她的手,“怎么,见到我反而要哭?”
她摇头,“不是的,明儿见到姑娘高兴,都是高兴的。”
外头在下棋,我也不知道下到最后,谁赢了。总之我再出去的时候,寿王爷已经招呼着要开饭,“语冰,你有多少年没踏足过我陕西这块地方了?”
落玉在旁边奉茶,说:“婢子没记错的话,应当是那年陆相同叶姑娘在叶家寨成亲,自那以后,许家家主就再也没踏上过王爷的地盘儿了。”
寿王‘哧哧’笑,“哎呀,我说许家这位,你可看开些吧,他们一对儿成亲就成亲吧,你说还偏偏在龙门成亲,还要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成亲,这不是硬要膈应本王么?你见本王如今还不是过得好好的,你远在镇江,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他们不存在就是了。”
落玉给寿王端了一杯茶,说:“寿王爷自己是心宽的,可旁人未必心宽啊。”
寿王摇头发笑,许一季问钟落玉,“敢问落玉姑娘,恭王爷在何处?”
落玉这头低着头,回道:“我家王爷随杨半仙去君山了,说是君山那地方产一种药,说是有奇效的。”
屋里很安静,只闻几人的呼吸声,许一季比往常还要缄默,我突然吼了一嗓子,“许家哥哥,您不是专程来看叶姑娘的吗,快去啊!”
大家伙儿奇异的眼神都瞟过来,我说:“许家哥哥,叶姑娘在东边厢房,我知道地方,我领你去吧”
明儿扯我,我将明儿的手挥开,说:“叶姑娘不一定醒着,但你来了,她肯定是高兴的。”
我连续出声,寿王似乎这才看见我,他说:“崔蓬蓬,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