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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事情暴露,他便能一口咬定,说自己送来的孩子是真的,只是半途被陆时卿调了包,甚至还可以倒打一耙,叫大周把孩子还给他。
细居的动机,陆时卿看得一清二楚。但这是个阳谋。为了孩子,这两件事,他必须做。
想通了这些环节,元赐娴忍不住忧心忡忡地环紧了他。
陆时卿却笑了一下:“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好处都给他细居一人占全?我刀子都横到南诏老王脖子上了,如果当真杀了他,岂非愚笨太过?”
元赐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收了泪道:“你的意思是……”
“假死。”他淡淡眨了眨眼,“岳丈会叫他在最精彩的时机活过来的。”
*
当晚,元赐娴听陆时卿仔细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才知道,阿爹是在二十来日前就悄悄动手“刺杀”了南诏老王,并将老王的“尸体”偷天换日的,所以实际上,细居早在那时便已登基,且将“儿子”送出了南诏,只是她一直窝在屋里坐月子,才不清楚这些事。
而细居为免辗转之下出岔子,在劫走陆元臻后,其实并未接他去南诏,只是将他藏在了大周,待送质子入京的队伍经过,才把他抱上了马车。
所以,孩子倒是未受颠簸之苦。
也是这个时候,元赐娴才终于明白陆时卿为何给孩子取名叫“臻”。她起先一直以为,他是取了“臻”字表达的“完备”之意,希望儿子以后能文武兼济,品学双绝。却原来不是。
“臻”字在衍生为“完备”前,首先有“来到”的意思。
他在期盼孩子尽早回来。
不办流觞宴,不办满月宴,就是因为他不想叫别人有机会看到替代元臻的那个孩子,不想给元臻造成任何非议,也不想属于元臻的任何东西落到旁人手里。
陆时卿看起来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却偏偏是个护犊到了极点的爹。
换作两年前,元赐娴绝不会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
陆时卿没有食言,说好三天就是三天。
三日后黄昏,元赐娴跟望夫石一般立在府门前等,终于盼到他从马车里下来,怀里揣了个明黄色的襁褓,襁褓里安睡着一个男娃娃。
她疾奔上前,看到孩子的一刹心潮激荡,险些又落下泪来。
陆时卿一手揣着孩子,一手揽着她往里走去:“别哭了,浪费水,不是一直想给元臻喂奶?来,叫你喂个够。”
元赐娴本来是挺想哭的,被他说得破涕为笑,狠狠拧了把他的劲腰。
夫妻俩还不知如何跟宣氏开口这件事,先做贼一样把睡着的陆元臻偷偷抱进了卧房,然后请了大夫来,确认他完好无损健健康康,且这些日子以来吃好喝好的才算放心。
等大夫离开,元赐娴记起陆时卿的提醒,心中由来已久的愿望变得愈发强烈起来,急迫地想给元臻喂奶。
其实她的奶水并不少。当初陆时卿说她身子虚奶水不够,都是唬人的话。要不是元姝个头小小,食量却惊人,隔一个时辰就要来啜她,她恐怕还得被涨奶给逼疯。
不过饶是如此,也有好几次涨奶受不了的经历。她当时已经隐约猜到孩子不是元臻,就没提出非要把多余的奶水喂给他,想着自己挤掉。
只是陆时卿日日寸步不离她,她一难受,他就察觉了,自然不会劳动她,诚恳地来解救她。一开始是用手的,后来觉得浪费,就换了嘴。
元赐娴回头想想,这当爹的,真是抢了儿子一个月的吃食。
现在元臻回来了,她要好好补偿他。
元赐娴撩了衣襟,熟门熟路地抱起刚睡醒的孩子,准备给他喂奶。
陆时卿坐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儿子撇着头一副不是很想吃的样子,想了想说:“可能是刚吃饱,等会儿再喂吧。”说罢补充道,“你要是难受,我先来。”
谁给他那么好命先来。
元赐娴剜他一眼,坚持尝试让元臻吃奶。
这事实在不是她霸道,而是她害怕,害怕儿子一出生就没在自己身边,如此离开一月以后,跟自己不亲了。
她忐忑地哄着元臻,哄了半天,终于看到小家伙扭过头来啜她。
元赐娴心底一喜,正要闪耀起充满母性光辉的微笑,却不料他用力吮了她一口以后,突然松开嘴,偏过了脑袋。
“唰”一下乳汁飞溅,直直射向了近在咫尺的陆时卿……的脸。
而始作俑者陆元臻躲避及时,毫发无损,瞅瞅一脸白沫子的阿爹,再瞅瞅愣在原地的阿娘,“咯咯”笑得酣畅。
半晌,陆时卿伸手抹了把脸,吞咽了一下道:“这回是亲儿子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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